信息整理丨中国工人调查材料汇总

改革开放以来，资本主义的迅速发展造就了相当规模的无产阶级队伍，但相应的工人调查却远远没有达到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水平。如我们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导读》中说的[1]：

从现有材料来看，左翼对当今工人阶级状况的了解，远不如当年的恩格斯全面、细致和深刻。……这种了解，往往是个人脑海中的经历体会，频道上零散的融工经验，社会学者针对某个问题的田野调查，新闻当中的简短采访……简而言之，是个性化的、零散而不成体系的、难以传承的“手工业模式”。

从调研质量上来说，工人调研虽有一定规模，但流于琐碎和片段；从调查内容上来说，内容偏向基础信息而缺乏对于无产阶级思想状况、政治态度的研究，即便是对于基础情况的研究也大多泛泛而言，没有横向地全面观察工人的居住、饮食、身体健康等再生产条件；调查范围也多为局部地区、部分行业，缺乏对中国无产阶级现状全面的研究；官方、学术界的调查多，而左翼受限于活动条件和组织程度，生产出的兼具左翼视角和深度的调研较少。

正如马克思所说，人们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历史，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2]，那么为了全面地了解工人阶级状况、更好地组织工人调研来为革命事业服务，为了向广大群众（尤其是青年学生）揭示人民生活的现状、揭穿专制政府的谎言，我们就不仅要学习导师的调研典范，还需要对过去左翼的调研成果做一个初步的梳理。

以下按照观察视角（政治派别）和发布形式，笔者就目前所见的工人状况材料进行简单的分类归纳。

一、老左派的材料

老左派的调研主要集中在国企改制和资本主义发展中工人生存处境的变化，代表成果为《中国工人阶级社会地位演变实录——从主人到雇佣劳动者的变迁》（魏公哲，2007年）[3]。书分上下两册，上册包括工人的无权化、契约化、弱势化和国企职工下岗，其中无权化和契约化主要叙述工人的地位，从原来的统治阶级变为市场经济中的劳动力，弱势化则展现了资本主义发展中工人悲惨的劳动处境，如超时劳动、恶劣劳动环境、企业忽视生产安全卫生、生活福利、职业病、伤残问题等等。下册则涉及农民工、当代包身工、童工等问题。以农民工一章为例，作者使用了丰富的材料展现农民工在资本主义制度下面临何种处境：忍受着粗劣的饭食和简陋的住所，在城市里做着最重、最累、最苦、最危险的活，却被灵活的用工制度排挤，甚至还时常拿不到应得的工资。又如“资本家对工人人格尊严的严重侵害”一节，作者罗列了“台资企业在狼狗笼拘禁女工”、“资本家无故打一个耳光赔偿400元”、“中国船工向外国工会维权反遭中国检察院控告”等一系列令人无比愤怒的案例，为揭露资本主义的罪恶展示了丰富的材料。

此书的优点在于：具备工农立场，关心无产阶级生活状况，关注的问题比较丰富，涉及劳动过程的方方面面，如职业病、工时、工资、管理等等。作者虽然对专制政府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改良幻想，提出党“站稳无产阶级立场”“重新大力发展生产资料公有制经济”等建议[26]，但总体上承认修正主义的事实。缺点在于：1）全书所采用的材料均为公开的政策文件和相关新闻报道，并非一手调研所得，多为点状案例；2）时间较早，2007年出版，用了大量篇幅叙述国企工人下岗问题，关注问题上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老左派色彩，在今天看已经滞后于无产阶级的发展状况。

二、劳工NGO编写的维权案例

中国的劳工非政府组织（NGO）兴起于90年代，在胡温时期蓬勃发展，为受伤工人提供服务，为农民工提供法律咨询，倡导劳工权利，并在某些情况下追求阶级斗争的意识形态目标[44]。 而在10年代，劳工NGO遭到政府的全面打压，表现出全面服务化和无害化的趋势，维权和面向工人的活动大幅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服务项目[45]。劳工NGO直接接触工人的日常维权和集体斗争，掌握丰富的工人材料，

笔者目前掌握的是“龙门阵系列”和王江松等人主编的材料。

（一）“龙门阵”系列

“龙门阵系列”包括从2012年起发行的8期刊物和几份专题特辑[27]。《工厂龙门阵》的创刊词这样写道：

“龙门阵”的意思，就是聊天、说故事。“工厂龙门阵”就是说说工厂里的事。……

但正是这些琐碎平常的事件、场景、喜怒哀乐，构成了工人的生存环境，也塑造着工人的主观意识，触发和影响着工人的行动。说远一些：社会的未来，就孕育、深藏在这些现实之中。只有了解工人自身的真实的整体状况，才能找到集体出路的基础和出发点。而第一步就是要深入细致地观察、搜集、记录与分析工人阶级状况，获得第一手材料。……

深入了解工厂和工人的现实，对已往和当前的抗争的经验教训进行深入分析、总结和传播，这是本刊的中心任务。

因此“龙门阵”系列下的刊物内容多为工厂里面的“琐碎平常的事件”，包含时事评论、工厂生活、人物素描、工人采访、工人行动等栏目，这些内容和工人息息相关，当中不乏工人的真情实感和切实处境。第一期《我的一天》用第一视角讲述了一个口罩厂工人“变成机器人”的一天：七点二十起床，四十跑到食堂打一勺粥，一张薄得跟纸一样的饼当早餐，工人们自我规训自觉地完成产量，下班时候前拥后挤去食堂打菜，下班后出了厂门感到一种解放，如此日复一日看不见太阳，“偶尔一次上厕所，居然会害怕阳光刺伤我的眼！”工人就是这样度过厂里的一天。第八期《工厂管理专刊》讨论工厂里和工人直接相关的管理问题，既有从工人视角对过安检、心理培训收费等工厂现象的吐糟，也有对管理者的细致观察，比如小主管如何使用“刚柔并济”的管理“智慧”、大老板如何控制生产秩序等等。

而专题特辑则集中反映了10年代珠三角地区的大规模工人斗争，包括《珠三角抗争工人口述集（第一辑）》（2011）、《工厂里的行动：珠三角抗争工人口述辑（第二辑）》（2017）、《工业区的脉搏：珠三角抗争工人抗争案例集》（2018）、《我们要社保》系列材料。

《珠三角抗争工人口述集》第一辑的前言中鲜明地反对媒体、学界和民间改良主义势力缺乏工人立场的披露报道，提出“需要我们深入工人当中去发掘和记录”，因此本书的主要内容为作者的访谈成果，大部分采用口述方式记录，务求真实。这份材料先是分阶段总结了九十年代到10年代初沿海私企工人的生存和集体抗争情况，正文部分涉及反关厂、反减薪和要求加薪三种目的的斗争。第二辑收集了2012年‒2015年17位工人的访谈，工人讲述了“厂内日常斗争”的大量故事和搬厂的斗争，很有意义的是，第三部分“工人组织与代表”以工人视角讲述了斗争中工人切身体会的组织经验和斗争策略，比如一位汽配厂的男工总结自己当工人代表的体会：

选举谈判代表，确实要认识这个人的本质，要对手中的一票负责。不能说想投谁就投谁。既然选择他了，要让他对你负责，你也要对他负责，不是说随便投出去就不管不问了。要支持代表，让他不管做什么，都有安全感。作为一个代表，甚至只是作为一个员工，你懂的东西，就要对不懂的人宣传。

《工业区的脉搏——珠三角工人抗争案例集》分为三部分，一是从本田工人代表李晓娟的视角观察的2010年南海本田罢工，二是珠宝厂工人争取社保的斗争，三是2015年某车灯厂工人罢工的历程。《我们要社保》聚焦于永宝珠宝厂工人争取社保的罢工经过，内容较抗争案例集第二部分大为扩充，除详细介绍了工厂情况和罢工过程外，还对该厂工人抗争中展现出的各种问题做深入分析，如工人形成工会组织的意愿不积极、民间劳工机构与工人立场和利益不完全一致等。书中附录了工人请愿书、大事记和工人代表的采访，使人从不同角度了解斗争的过程和工人的心态转变。

“龙门阵系列”的优点：1）比较全面地反映了珠三角地区工人运动的细节，口述材料生动鲜活，让人直接感受到工人对于集体行动的感受和政治态度；2）除具体事件外，对斗争策略进行分析，有利于总结传承工运经验；3）工厂龙门阵的话题度好，对鼓动工作有帮助。

（二）《广东工人运动考察报告》

王江松等编《广东工人运动考察报告》[5]收集了十多个工人斗争案例及相关材料并对部分案例加以分析，总结斗争的经验教训。优点：1）涉及行业比较广泛，工人类型较为多样，包括制造业（精密表链厂、家具厂工人）和服务业（医院保洁员、餐饮业店员）；2）从劳工律师的角度较为详细地介绍了工人的斗争策略和事件发生过程。缺点：鼓吹社会民主主义立场，拒绝政治宣传，强调合法斗争，对未来的构想是所谓“宪政民主革命”[6]，本质上仍然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视角，因此导致总结工运经验的时候，过度强调工会选举的策略，反对更加激进的抗争。

三、劳工学者的研究

改革开放将中国变成“世界工厂”，形成规模巨大的雇佣工人队伍，中国的劳工社会学也在此时兴起。据学者划分，劳工社会学在中国的发展可以从1990年代开始分为三个十年：第一个十年恢复重建，涉及农民工、国企工人等劳工群体；第二个十年蓬勃发展，“一点发动四面开花”，如中山大学蔡禾对珠三角农民工的大规模问卷调查和田野研究、北大卢晖临对建筑业农民工和富士康的研究等等，学者关心的议题包括劳工的社会品格、农民工生产机制、劳工意识和文化、劳工组织和劳工抗争等方面；第三个十年转向所谓“新领域”和“新视野”，新领域即卡车司机、快递员等新兴工人群体，新视野则试图开拓更多议题，但这些议题难免被资产阶级学术体系所扭曲。[7]正如《珠三角抗争工人口述集》前言所言，“学术界的调查研究大多立足于‘劳资和谐’的基调，向国家、资本谏言献策”，但他们的调研成果仍能部分地反映无产阶级的处境。下面介绍比较具有社会影响力的学者及其调查成果：

（一）潘毅

潘毅，著名劳工学者，长期关注劳工权益，她在佳士事件中参与声援，表现出相当的进步立场[46]。她的调研对象包括女工、农民工和富士康工人。

《中国女工：新兴打工者主体的生成》[8]一书主要聚焦女工身份，从女工视角出发批判了资本主义的统治技术，如强调女工的女性道德以加强管制，管工训话说“梅，你是个女孩子，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你爹妈没有教过你怎么做个女人吗？你跟你爸爸也这样讲话？”“粗声粗气的，你还想不想把自己嫁出去？规矩点儿！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家。”工厂的管理环境也对女工生理产生影响，“环境的突然转变、工作时间长，以及压力大等都容易造成女工生理周期紊乱，出现各种经期异常现象。例如，有些女工的经期会推迟5至7天，有些女工的经期会持续一个月以上，还有些女工出现停经甚至绝经。”

《大工地：城市建筑工人的生存图景》[9]讨论了建筑工群体的分包劳动体制，建筑工人的阶级情感和他们的抗争。此书缺点在于分析话语太多而现实材料略少[4]。建筑工是农民工从事的典型行业之一，而相对好的研究农民工的材料是《中国新工人的迷失和崛起》[40]，这本书利用工人访谈研究新工人在城乡之间进退两难的窘境，具体则涉及工作不稳定、城中村拆迁、打工子女和回农村的困境等问题。

《我在富士康》[10]一书是2010年富士康发生18连跳之后，潘毅、卢晖临等劳工学者带领学生组成调查团，对富士康工厂进行了为期数月的调研，涉及富士康分布在12个城市的16个厂区，收集有效问卷1736份，访谈案例约400个，还有15名调查团成员体验打工，收集了大量一手资料。这本书丰富地展现了富士康厂内的生活，包括富士康使用学生工的情况、富士康的车间和宿舍管理体制等，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富士康内部管理情况和工人的生产生活境遇。就宿舍而言，如作者所说“在富士康打工，不存在真正的休息和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宿舍不是工人休息放松的生活场所，而是工厂政体的延伸”。除了环境差使得工人无法获得充分舒适的休息条件外，宿舍的管理非常严苛，资本家自觉地使用各种策略分化工人，不把同车间和同乡的工人分配在一个宿舍，力图让工人陷入原子化的、孤立无援的境地。此书在部分章节还附上了工人群众用得上的“权益锦囊”，可惜在工人运动和知识分子相分离的当下，工人们可能连这本书都不知道了。

（二）沈原

沈原，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系主任。其所在的清华社会学团队在劳工社会学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

沈原编著5卷《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11]关注卡车司机群体的生存环境和劳动过程，引起了较大的社会反响。优点：1）调研规模大，具有代表性：沈原及其团队在全国范围内共访谈包括卡车司机、卡嫂、物流商、装卸工以及卡车司机组织近300人，对超过1.5万份问卷进行了统计分析；2）关注问题比较全面，包括劳动过程、劳动强度等等。

沈原在论述劳工社会学发展时提出，“在劳工社会学中，我们追求的至高境界乃是所生产的知识不仅能作为学理成果进入学术殿堂，而且还可与劳工群体直接对话，作为解放的工具为其所用。”[7]然而，他在《卡车司机调查报告》中提出的若干建议措施却停留在改良层面，缺乏更加深入的批判分析。以卡车司机疲劳驾驶为例，沈原开出若干药方：教育司机；使用技术手段进行监督；参考“滴滴模式”降低司机劳动强度；在休息区提供缓解疲劳的服务、定期体检等等。然而，他却没有看到资本主义无情剥削工人的事实，让司机疲劳驾驶不过是资本周转的手段，资本主义环境下技术对司机的监管极有可能变成进一步的压榨和监控。随着专制压迫的加强，学术界原有的干预措施都被严厉禁止，学者们的政策建议更是沦为如此软弱的空文。

（三）其他学者

此外还有学者关注特定工人群体的劳动情况，如陈龙、孙萍等人对外卖骑手的研究引发广泛的社会关注[12]。媒体也将注意力聚焦到骑手群体，发布大量报道，如澎湃新闻《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外卖骑手何处去？破解零工经济困局的三条出路》。可笑的是，澎湃新闻和孙萍还因为版权名誉问题引起纠纷。学者和媒体成天钻营在资产阶级权利之中，他们研究报道劳动者，却对改善劳动者的境遇毫无办法！

在基础的调研基础上，部分研究者从行动组织的角度关注工人的罢工组织过程和机制，如梁柏能《中国的工人积极分子和新兴的工人阶级：罢工领袖的斗争》。书中按照组织程度将罢工分为四类，分别是自发罢工、积极分子领导的一次性行动、积极分子领导的持续行动、尚未出现但值得期待的“工人领袖领导的罢工”。作者认为“而在组织层面，中国有组织工人运动进一步成熟的关键因素取决于工人领袖的形成，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工人领袖的组织能力和行动部署。”然而，革命者们知道工人积极分子和工人领袖的出现有赖于自觉力量的工作。

总体上看，劳工社会学学者基本上能够同情劳动者境遇并提出改良措施，个别激进者甚至提出要进行社会变革，因此他们的调研成果中关于工人真实状况的材料很丰富。但需要警惕的是，社会学学科内部糅杂了大量的非马克思主义思想资源，劳工学者在材料处理和分析上不可避免地掺杂了非马列的思想因素。学者们或是在“劳资和谐”的框架下展开研究，试图建言献策，但可惜即便是不彻底的改良措施在当下也难见实行；或是流连于高深玄妙的理论，对材料大加分析，反倒削弱了材料的揭露力量。

四、官方调查和研究

就目前工人材料的情况来看，只有特色政府具有足够的社会动员能力，能够进行大规模的统计调查，调查部门有国家统计局、人社部和官方研究机构社科院等。这一部分将简要介绍官方大规模调查成果及相关数据库。

1、《中国统计年鉴》[13]第四章“就业与工资”，反映中国劳动经济方面的基本情况，包括全国及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的主要劳动统计数据，例如劳动力、就业人员、城镇调查失业率、单位就业人员、工资总额、平均工资及指数变化情况等。其中就业人口按照三大产业划分，依据国家统计局三产划分标准，工业无产阶级人数应该包括第二产业就业人数加上第三产业中从事交通运输业的人员。其他统计条目还包括分地区就业人员数、不同所有制性质单位就业人员数、不同行业就业人员数（如制造业、采矿业、住宿与餐饮业等）等等。

2、《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以《中国劳动统计年鉴–2021》为例，全书共分为13个部分，涉及就业人口的基本情况（产业/地区/所有制性质）、收入情况（工资总额、平均工资、平均货币工资指数）、受教育情况、年龄、性别、工作时长、失业情况、劳动人事仲裁统计、社会保障（养老保险、医疗保险、工伤保险、失业保险）、基层工会等方方面面的情况。

3、《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部分条目涉及劳动人口情况，统计条目与《中国劳动统计年鉴》相似。

4、《农民工检测调查报告》[14]，国家统计局每年发布一次，内容包括农民工规模、分布及流向、基本状况、就业状况和生活状况，比较宏观粗略。

5、若干数据库。官方机构和相关学者组织的调研还形成了大型数据库，包含丰富的劳动资料。如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CGSS），自2003年至2022年，CGSS进行了15次年度调查，在全国范围内成功问卷访问了162036人，数据获取比较简单，注册账号即可；皮书数据库，包含大量学者的研究成果，可以参考。

这部分材料的优点是较为宏观，样本容量大，能够据此推算中国工人阶级整体的生存情况和阶级面貌。缺点在于：1）统计口径的含混，统计门类并不按照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进行严格的区分，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精力去计算和甄别，比如将工业无产阶级与其他的就业人口区分开，这就需要一定的数据处理；2）不能排除统计部门为了粉饰门面为特色制度遮羞而涂抹数字，造成统计上的混乱，如就业标准降低为“就业人口是指为取得劳动报酬或经营利润，在调查参考周内从事了1小时（含1小时）以上劳动的人；或由于在职学习、休假等原因在调查参考周内暂时未工作的人；或由于停工、单位不景气等原因临时未工作的人。”[15]

纵然有诸多缺点，但这部分数据的意义是重大的，在专制条件下只有专制政府出于巩固统治掌握社会的需要能够实行大规模的社会调研，革命者想要充分了解社会发展现状和工人阶级状况就必须学会分析和使用这些数据材料。

当然这种处理需要一些技术和耐心，如上所言，因为这些统计的指导思想是非马列主义的，并非革命者拿来就能使用，而是需要缜密的思考和判断。但是革命者应该有觉悟和能力去掌握这项技术，正如列宁写作《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即便糊涂的俄国官方统计把工厂的标准和各个地方的数据弄得混乱无比，列宁出于研究俄国资本主义发展的必要，就必须去在混乱的数据中细致地考察资本主义的因素，从而得出对俄国国情的准确判断。我们要向列宁学习这种工作方法。

五、左翼的调查研究

（一）墙内材料

墙内的左翼调查研究散见于各合法网站与公众号等平台，较为零散而不成体系，简要列举如下：

1、佐伊23《中国社会各阶层调查研究》。佐伊23原为墙内左翼博主，后因某些原因删文跑路，原有材料在github和zlibrary上尚有存档。笔者所见，佐伊23已至少号召组织三期调研并形成报告，其中涉及工人的内容包括某工业区调研、某工厂个例调研、无产阶级个人思想转变的自述（包括有争议的脑力无产者）。佐伊23还调研了外卖行业情况，形成《网约配送员调研报告》，揭露了骑手受到资本主义压制的劳动过程，材料相对简单。此外，佐伊的第四、五期调研似乎并未实行或尚未形成成果，笔者所见仅有四、五期的调研问卷。以第四期为例，调研手册首先明确了调研的目的和方法，接着为不同的调研对象列举出详尽的调研提纲，包括体力无产者（和公司职员）、个体户、新就业形态劳动者访谈提纲（网约车司机、快递员、外卖员等）、灵活用工（劳务派遣、小时工、学生实习工）、教师、农村调研六种对象，最后是一些调研范例。调研提纲部分可以借鉴。

2、若干公众号。部分公众号也发布零星的调研材料。“深耕纪”8月发布《当代祥子的心酸——我做网约车司机》、《A市周边外卖骑手调研报告》、《B市汽车制造业调研报告》；“这是一个令人疑惑的星球”10月11日发布《豫中某制砖厂工人情况考察报告》；“湘想事成”10月11日发布《工厂调研提纲》，是在列宁的彼得堡时期调研提纲的基础上修改而来的，并于10月14日收到工友来稿，三位工友简略地介绍了工人的生活情况和厂内管理等问题。

3、《中国新时代的阶级斗争》（2019年），是墙内比较有影响力的材料。第二章“阶级分析篇”根据相关统计数据估算了中国各阶级的规模，其中产业工人为1.62亿，占20.98%。第二章还介绍了新工人的诞生、分布、工资、工时、居住条件等基础情况，并对新工人的斗争历程和相关经验进行了梳理总结。第三章“阶级斗争篇”介绍规模较大的工人斗争案例，包括通钢事件、南海本田罢工、沿海工厂工人斗争、塔吊司机罢工等[16]。相似的材料还有寒流急《中国社会各阶级分析（2020）》、李民骐《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与阶级斗争》，但对工人状况的研究仅限于片段的现状和工人历史的梳理，较为单薄。

4、“激流网”作为墙内知名左翼网站，原创并转载了不少工人状况调研的材料，如《北京市环卫行业权益状况走访报告（2021年）》（转载自“服务业劳洞”公众号，现已被封）《A校保洁工人调研报告》《调研报告丨2020年疫情对电子厂工人生产生活的影响》等等。此外，作为老左派聚集地的“红色中国网”同样转载收集了部分调研材料，如《天津工人调研日记》（北地燎原协会）、《亦庄工人调研》（清华）、《高校后勤工人调研报告》（远航一号）等[17]。而涉及后勤工人，则不能不提到曾引起很大影响的《北大2015年后勤工人调研报告》，此报告揭露了后勤工人十年无劳动合同、普遍超时加班的情况，对学生群体有揭露社会现实的意义[47]。

（二）墙外材料

1、电报左翼频道发布的工厂通讯和融工经历。这些材料能够部分地反映工人生活情况，难能可贵的是，融工经历中往往带有对工人政治意识的观察和工人斗争的一手材料，简要列举如下[18]：

《到工人中去》刊登的调研相关文章比较丰富，详见2023年5月19日《调研提纲、方法论、调查报告合集》。具体的调查内容包括：广西玉林市服装纺织业调查、沿海某市装备制造A厂调查及M部门阶级分析、外卖骑手打工经历、退休老工人访谈等等。此外，该频道对于调研的方法论整理和提纲的收集有一定贡献，如《马克思是怎么搞调查研究的？马克思是怎样通过调查研究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28]、《毛泽东论调查研究》[29]、《毛泽东怎样展开调查研究》[30]整理了马克思、毛泽东关于调查的原则性论述和方法，《马列毛主义者如何做调查研究》[25]《建筑工人宿舍探访提纲》[31]等方法和提纲为左翼同志调研提供参考[32]。

《列宁道路》的《工厂通讯｜一家化工厂里的工人状况》[21]介绍了中部地区一家大型化工厂的工人工作情况，工人工作强度较低但生产环境恶劣，安全事故频发。可贵的是，这篇读者来稿没有局限于一般情况的描述，关注到工人的不满情绪和斗争。

要研究频道中发布的工人材料，不得不提到融工。而融工材料大体上分为两类，一类是路线阐述，包括正面论述融工路线和各频道间的论战，此部分可参考《融工文选》和我们的往期文章《读者来稿 | 频道介绍·电报左翼入门指南》第三节[18]、《转载丨评东风与统一战线的分歧》[20]，在此不详述；另一类是融工经验的分享，涉及到自觉的工作者在工厂中如何做工作，比较好的材料如《新十月》近期发布的《荒野上的开拓：不能忘却的工运往事》[33]。文章介绍了非常生动的厂内罢工斗争经验，包括“1 站稳脚跟；2 广交朋友；3 深交朋友；4 寻找矛盾，广泛吹风，罢工斗争；5 事后破冰团建 ”的五部曲，总结了“政治思想教育是灵魂，组织建设是核心，阶级斗争是推动力”的工作心得。虽然关于工人教育、组织和阶级斗争的经验需要进一步的反思和实践，但这样的材料足以给革命者鼓舞和启发，弥足珍贵。这篇文章除罢工经验外还揭露了厂内管理粗暴、超时加班、食宿环境极为恶劣等矛盾。相似的材料还有：《新十月》的《【来稿】汽配厂内的组织与行动——一个马列毛主义工人的战斗和实践》[19]，以觉悟工人视角介绍厂内活动和鼓动、维权的经历，部分地展现了工人的工作生活情况；《到工人中去》发布《我们是怎样进行融工的？ ——兼谈经济斗争和政治灌输的关系》[41]、《如何在融工过程中进行马列主义灌输？——记一次融工经历》[42]；《工农解放社》发布《融工实践：怠工组织经验和融工中的路线问题》[43]等等文章。需要注意的是，融工材料固然包含革命者到工厂中做工作的宝贵经验，但是学习使用这些材料时必须思考经验中的不足之处，《荒野》一文的按语所提的问题值得我们深思：

就厂内组织建立而言，“游击战”模式下不能在厂内建立稳固的秘密组织，“阵地战”模式能否弥补这一缺点?就工人教育而言，除了口述和推荐看书有没有更加有效的方式实现工人阶级意识的提升？就工人组织的层次而言，在左派秘密小组和工人之间梯队建设不够，除了“工作队”这种形式，能否用秘密工会等组织将有斗争精神的工人组织起来？就阶级斗争而言，左派除了在本厂鼓动斗争，能否参与到无组织、无经验但每天都在发生的工人的自发斗争中去，给予工人经验和指导？

2、劳工网站

工劳导航[34]，收录与工人、劳动相关的重要自媒体、站点、社交媒体（非常遗憾的是部分墙内媒体已经被封禁了），此外还存档了众多历史材料。

工劳系列的网站还有工劳快讯、工劳小报网站[35]，也有电报频道[36]，以工劳相关的新闻资讯为主。特刊文章《2023年，劳动者直面经济危机的一年》包含工人访谈材料，涉及行业包括物流货运、制造业、生活服务和平台经济。

中国劳工通讯网站[37]是劳工活动家韩东方于1994年创立的劳工组织[22]。该网站长期跟踪各地工人集体行动，并形成大量的研究报告，其中包括2000‒2017年共7期的工人运动观察报告，总结了每一时段工人运动的特点、趋势、资方反应和劳工组织的作用。这一网站根据实时更新的工人集体行动信息，整理形成了“中国工人集体行动地图”，虽然不能囊括所有的工人行动，但不失为一份了解中国大地上工人斗争分布的好材料。

中国劳动趋势网站[38]。内容包括公开信息（行业调查报告、劳动统计数据、网络平台资料）、实证翻译、工人议题的分析报告等。其中数据新闻模块以网络公开数据为基础进行分析，缺乏一手的实地调研材料；少数投稿文章如《肇庆快递仓库调研报告》能反映一些现实情况，但此类文章数量较少。

工人自修室[39]。网站内容包括行动述评、行业分析、组织经验、调研访谈等方面，关于工人状况方面的文章有《珠三角2013年典型搬厂罢工分析》《S市某制衣厂罢工分析》《某区珠宝行业及工人情况简介》《外送行业发展及工人抗争简述》等。总体数量偏少，涵盖行业较为单一。

六、总结

分析以上各种材料：老左派同情工农但时间过于久远，关注话题落后于无产阶级发展现状；劳工机构的材料良莠不齐、立场不一，“龙门阵”系列收集工人口述，兼具革命立场，总结了工运经验，是比较好的材料；学术界部分材料有左翼关怀且调研规模较大，但非革命马克思主义立场，理论分析模糊；官方调查规模大，但条目含混，统计口径为粉饰门面时有变化，需要研究者耐心处理；左派调研受限于条件，较为零碎，各个左翼平台之间相互转载，同质化程度较高。

就调研的实际操作而言，最值得我们学习的当属《到工人中去》的调研合集和佐伊23的《中国社会各阶层调查研究》，里面包括了调研的原则、方法、面对不同调研对象的提纲和实践案例；其次，深入工厂、与工人斗争息息相关的案例则首推龙门阵系列中《口述集（第二辑）》和《抗争案例集》，材料鲜活生动，给人鼓舞，也启发人思考工运经验。而在深入工厂的融工经验中，《新十月》连载《荒野》文章无疑是目前所能见到的最为完善的经验分享和总结，值得同志们认真学习和研究。

在此之外，劳工学者的调研能够补充丰富素材，使左翼同志能够快速了解厂内生态和工人生存处境。而官方数据则对认识整体国情和制定符合当下国情的革命纲领具有重要意义。老左派编写的材料相对次要，但具有宣传作用和历史材料价值，可以用于揭露资本主义复辟过程的黑暗与血腥。

对各种工人调研材料进行简单梳理和评论后，我们需要思考这些问题：当代中国的革命进程需要什么样的工人材料？应该怎样调研以获得真实的工人情况？

首先，掌握工人材料不是要追求学究一样知识渊博，而是要对现实政治有帮助，否则即便是进到工厂调研，也只是乡下人上街看戏一样，成为一种小资的探险。正如毛泽东所言[23]：

我们的主要目的，是要明了社会各阶级的政治经济情况。我们调查所要得到的结论，是各阶级现在的以及历史的盛衰荣辱的情况。

我们调查工作的主要方法是解剖各种社会阶级，我们的终极目的是要明了各种阶级的相互关系，得到正确的阶级估量，然后定出我们正确的斗争策略，确定哪些阶级是革命斗争的主力，哪些阶级是我们应当争取的同盟者，哪些阶级是要打倒的。我们的目的完全在这里。

通过调研进行阶级分析，了解无产阶级及其敌对阶级、可能的同盟者阶级的处境和政治面貌，为制定纲领、建立革命政党做准备，推动整个革命事业向前进，这就是调研的首要意义。其次，研究工人阶级状况的意义不仅在于了解工人，还能够面向群众（尤其是学生）展示人民生活现状，揭露专制政府改善群众生活的谎言，唤醒更多被蒙蔽双眼的人。

因此，我们所需要的也就是使我们尽可能详尽地了解无产阶级队伍的材料，包括其衣、食、住、行、娱乐、政治思想等方方面面的情况。

而在具体调研的方法上，频道中已有革命同志提出若干经验，如《东风–马列毛主义评论》的《初入工厂调研，如何通关？》[24]，强调首先要克服恐惧心理，注意调查工厂的阶级构成和力量对比、工人的分工情况和工作待遇、工厂内的矛盾冲突和斗争历史、熟悉各工人的工作时间、上下班情况，熟悉工厂的环境并调查各工作区的布置。此外，如上文所说，《到工人中去》已有相当多的经验的总结和调研提纲汇总，这里简要列举几个要点：

1、明确调研的目的和重点，选取典型地区、典型行业；

2、多种方式相结合，注意统筹规划和准备工作，设计提纲，提前踩点等等；

3、关注问题点要丰富，全方位地了解工人的衣食住行等再生产情况和工资、工时、工作环境、职业病等工作情况。除经济生活外，也要注意了解工人政治方面的意识。《到工人中去》总结调研内容比较全面，包括：工资工时（多少、社保、加班、支付方式、支付者）、劳动过程（时间、强度、空间、环境、劳动内容）、生产关系、劳资矛盾和斗争、工人的个人生活和对社会的看法（即政治意识）[25]。

4、在调研基础上注意总结，调研最终是为了得出科学结论，要总结某厂、地区、行业的工人工作生活特点、规律和政治潜力，为科学的纲领做准备。

总而言之，让革命的火种在工人队伍中熊熊点燃首先要了解工人。要用革命的原则和科学的方法去调研并掌握材料，充分地掌握无产阶级队伍的生存处境、阶级力量和思想面貌，用于制定纲领和建立革命政党，这样的调研才符合我们当下的革命进程，应该由我们左翼同志着手去做。

[1] https://telegra.ph/Condition-of-Working-Class-in-England-10-14

[2] 马克思《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日》

[3] 魏公哲编著：《中国工人阶级社会地位演变实录——从主人到雇佣劳动者的变迁》，香港：中国展望出版社，2007年。

[4] 同样的缺点还存在于其他著作中，如刘建洲《农民工的阶级形成和阶级意识研究》，潘毅、孟捷《农民工与新工人：当代中国阶级问题研究》等。

[5] 王江松、段毅、彭家勇主编《广东工人运动考察报告》，纽约：博登书屋，2021年。

[6] 对此，一些读者可能会有疑问：《前进报》不是也主张民主革命吗？二者的区别在于什么地方？

我们的民主革命重在争取政治自由，锻炼无产阶级，并且一旦有条件就要将其上升为社会主义革命，否则就是背叛；而王江松主张的“宪政民主革命”仅仅要求比现行制度宽松一些的政治自由，并且安于宪政民主的阶段、认为左派鼓动无产阶级是极左行为，因此是一种资产阶级范围内的改良。二者在目标和手段上都有很大差别。《致敬底层：中国当代的劳工运动》一书中，王江松更充分地论证了他的社民主义思想。

[7] 关于改开以来劳工社会学的发展，可以参考：沈原.劳工社会学三十年[J].社会学评论,2020,8(05):3-17.

[8] 潘毅：《中国女工：新兴打工者主体的形成》，香港：九州出版社，2011年。

[9] 潘毅、卢晖临、张慧鹏著：《大工地：城市建筑工人的生存图景》，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

[10] 潘毅、卢晖临、郭于华、沈原编著：《我在富士康》，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2年。

[11] 传化公益慈善研究院“中国卡车司机调研课题组”：《中国卡车司机调查报告（No.1）：卡车司机的群体特征与劳动过程》，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8年。

[12] 陈龙研究见http://www.shehui.pku.edu.cn/wap/second/index.aspx?nodeid=1223&page=ContentPage&contentid=6975

孙萍：《过渡劳动：平台经济下的外卖骑手》，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24年。

[13] https://www.stats.gov.cn/sj/ndsj/

[14] https://www.stats.gov.cn/sj/zxfb/202404/t20240430_1948783.html

[15] https://www.stats.gov.cn/hd/cjwtjd/202302/t20230207_1902273.html

[16] 关于这一材料的评价可参考《列宁道路》文章《书评：〈中国新时代的阶级斗争〉》https://telegra.ph/%E4%B9%A6%E8%AF%84%E4%B8%AD%E5%9B%BD%E6%96%B0%E6%97%B6%E4%BB%A3%E7%9A%84%E9%98%B6%E7%BA%A7%E6%96%97%E4%BA%89-01-13-2

[17] 因这些材料只是红中网转载的，不能代表老左派的立场，不列在第一部分。

[18] 关于电报上的左翼频道情况，参见《前进报》往期文章《读者来稿 | 频道介绍·电报左翼入门指南》，https://telegra.ph/Telegram-beginner-guidance-Vorwarts-04-05

[19] https://telegra.ph/a-story-of-maoist-in--chinese-factory-09-22

[20] https://telegra.ph/Vorwarts-REPRINT-comment-on-difference-01-30

[21] https://telegra.ph/a-newsletter-from-a-chemical-plant-06-08

[22]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4%B8%AD%E5%9C%8B%E5%8B%9E%E5%B7%A5%E9%80%9A%E8%A8%8A

[23] 毛泽东《反对本本主义》

[24] https://telegra.ph/%E5%88%9D%E5%85%A5%E5%B7%A5%E5%8E%82%E8%B0%83%E7%A0%94%E5%A6%82%E4%BD%95%E9%80%9A%E5%85%B3-10-27

[25] https://telegra.ph/%E9%A9%AC%E5%88%97%E6%AF%9B%E4%B8%BB%E4%B9%89%E8%80%85%E5%A6%82%E4%BD%95%E5%81%9A%E8%B0%83%E6%9F%A5%E7%A0%94%E7%A9%B6-02-28

[26]《中国工人阶级社会地位演变实录——从主人到雇佣劳动者的变迁（下册）》，第九章第五节“我们的两方面建议”，第356-362页。

[27] https://www.gongchao.org/cn/longmenzhen/

[28] https://telegra.ph/%E9%A9%AC%E5%85%8B%E6%80%9D%E6%98%AF%E6%80%8E%E4%B9%88%E6%90%9E%E8%B0%83%E6%9F%A5%E7%A0%94%E7%A9%B6%E7%9A%84%E9%A9%AC%E5%85%8B%E6%80%9D%E6%98%AF%E6%80%8E%E6%A0%B7%E9%80%9A%E8%BF%87%E8%B0%83%E6%9F%A5%E7%A0%94%E7%A9%B6%E6%88%90%E4%B8%BA%E9%A9%AC%E5%85%8B%E6%80%9D%E4%B8%BB%E4%B9%89%E8%80%85%E7%9A%84-04-03

[29] https://telegra.ph/%E6%AF%9B%E6%B3%BD%E4%B8%9C%E8%AE%BA%E8%B0%83%E6%9F%A5%E7%A0%94%E7%A9%B6-02-23

[30] https://telegra.ph/%E6%AF%9B%E6%B3%BD%E4%B8%9C%E6%80%8E%E6%A0%B7%E5%BC%80%E5%B1%95%E8%B0%83%E6%9F%A5%E7%A0%94%E7%A9%B6-03-08

[31] https://telegra.ph/%E5%BB%BA%E7%AD%91%E5%B7%A5%E4%BA%BA%E5%AE%BF%E8%88%8D%E6%8E%A2%E8%AE%BF%E6%8F%90%E7%BA%B2-02-15

[32] 应该在此说明的是，我们赞赏《到工人中去》调研工作上的贡献，但不意味着赞同其融工原则。

[33] https://telegra.ph/Unforgettable-past-events-of-the-labor-movement-11-18

[34] https://nav.laborinfocn.com/

[35] https://news.laborinfocn2.com/

[36] https://t.me/laborpower

[37] https://clb.org.hk/zh-hans

[38] https://www.laodongqushi.com/

[39] https://workerstudyroom.wordpress.com/

[40] 吕途：《中国新工人迷失与崛起》，北京：法律出版社，2013年。

[41] https://telegra.ph/%E6%88%91%E4%BB%AC%E6%98%AF%E6%80%8E%E6%A0%B7%E8%BF%9B%E8%A1%8C%E8%9E%8D%E5%B7%A5%E7%9A%84-%E5%85%BC%E8%B0%88%E7%BB%8F%E6%B5%8E%E6%96%97%E4%BA%89%E5%92%8C%E6%94%BF%E6%B2%BB%E7%81%8C%E8%BE%93%E7%9A%84%E5%85%B3%E7%B3%BB-08-24

[42] https://telegra.ph/%E5%A6%82%E4%BD%95%E5%9C%A8%E8%9E%8D%E5%B7%A5%E8%BF%87%E7%A8%8B%E4%B8%AD%E8%BF%9B%E8%A1%8C%E9%A9%AC%E5%88%97%E4%B8%BB%E4%B9%89%E7%81%8C%E8%BE%93%E8%AE%B0%E4%B8%80%E6%AC%A1%E8%9E%8D%E5%B7%A5%E7%BB%8F%E5%8E%86-08-08

[43] https://forum.cmlmuf.top/d/223-%E8%9E%8D%E5%B7%A5%E5%AE%9E%E8%B7%B5%E6%80%A0%E5%B7%A5%E7%BB%84%E7%BB%87%E7%BB%8F%E9%AA%8C%E5%92%8C%E8%9E%8D%E5%B7%A5%E4%B8%AD%E7%9A%84%E8%B7%AF%E7%BA%BF%E9%97%AE%E9%A2%98

[44] https://www.laodongqushi.com/laborngo-state/

[45] https://www.laodongqushi.com/laborngo-10years/

[46] https://jiashigrsyt1.github.io/py/

[47] https://www.szhgh.com/Article/gnzs/worker/2015-12-15/103256.html

此外，18年又形成了新的报告，见 https://github.com/TDD1949/PKU-Workers/blob/master/%E4%BA%94%E4%B8%80%7C%E4%B8%8D%E5%BA%94%E8%A2%AB%E9%81%97%E5%BF%98%E7%9A%84%E7%BE%A4%E4%BD%93%E2%80%94%E2%80%942018%E5%B9%B4%E5%8C%97%E5%A4%A7%E6%A0%A1%E5%9B%AD%E5%B7%A5%E4%BA%BA%E8%AE%BF%E8%B0%88%E5%85%A8%E7%BA%AA%E5%BD%95.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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