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炒粉阿姨:活着,就是生死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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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球背面钉子户
主题分类:
内容类型:
关键词:父亲, 法院, 医院, 炒粉, 侄子
涉及行业:服务业
涉及职业:
地点: 河南省, 广东省
相关议题:
- 一位炒粉阿姨的父亲在家中摔断了腿,阿姨的兄弟们拒绝为父亲支付医疗费用,阿姨不得不向女儿借钱并将父亲转院。
- 法院判决五个儿子每人七天轮流护理、照顾父亲,若不履行赡养义务,则每人每月支付护理费761元;有正规票据证明的医疗费用、转诊费用,由七个子女平均分摊。
- 三兄弟不服判决并拒绝执行,阿姨报警后被警察劝说在笔录上签字。
- 阿姨的兄弟们对阿姨母女进行辱骂和殴打,阿姨不得不经过他们的家门看望父亲并忍受他们的污言秽语。
- 阿姨希望让更多人看到这段真实的血泪,看到她的兄弟是如何冷血,看到一个外嫁女儿和她父亲的辛酸与痛苦。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从深中东校到西校的那条小路上,一直有个炒粉摊。热烘烘的蒜香和辣椒味飘出,每一个晚自习下课的同学都忍不住驻足。炒粉份量很大,又特别美味,不少在东校度过了三年的老学长学姐们,上了大学还在馋那一口热气腾腾的炒粉味道。
“西校炒粉还在吗?好想吃。”朋友圈里时不时会有这样的声音。然而这样的问询好像石入大海,再也没有了回音。
2021年12月的某一天,我收到了一条来自阿姨的微信:“同学你好,能问你个事情吗?我的抖音被封号了,我想问问你有什么办法能够把它解开”。紧接着,阿姨又发来几条语音,粗略解释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是她近两年的经历——她的父亲去世的经过。
随后,我和阿姨相约人民公园见面,阿姨向我倾诉了她近两年遭遇的种种变故。我们询问了阿姨的诉求,阿姨说,“我可以不要钱,我就想出口恶气。”
她只希望让更多人看到这段真实的血泪,看到她的兄弟是如何冷血,看到一个外嫁女儿和她父亲的辛酸与痛苦。
2020年3月25日,阿姨的父亲在家中的厕所不慎滑倒,摔断了腿。在深圳接到父亲入院的通知时,阿姨并没有意识到,迎接她的将是一场怎样的灾难。
阿姨家中有七个兄弟姐妹。将自己和妹妹排除在计数范围外,几个兄弟单独序齿,是老大到老五。数年前,父亲将财产全数分给了五个儿子,阿姨和她的妹妹是出嫁女儿,没有获得财产的资格。
七人中,只有老大和老三留在河南老家,其他五个人都在外地谋生。老三平时常常照顾父亲的日常生活,阿姨常说,“老三是孝子”。
父亲发生意外的那天,老大、老三和老三的儿子(下文称“侄子”)将他送到了平顶山市郏县人民医院。接到父亲摔倒入院的通知后,在外的其他几人也匆匆赶回了家。
当时正是2020年初,阿姨的父亲所在的郏县第一人民医院出现了疫情。考虑到安全问题和治疗效果,阿姨和老大、老三商量着将父亲转到市属的医院去。
那天早上,她突然接到侄子哭着打来的电话:“姑姑,俺伯伯他们租了车来,要我把爷爷抬出医院送回家去!”
一边是冷血的兄弟,一边是摔断了腿的老父和未经世事的侄子,阿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用哭!你跑得快点,到你伯伯他们租的车前面把他们拦下来!”
没过多久,阿姨又接到侄子的电话,说车已经被拦下了,但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把老人抬回医院。 “没人抬你就把你爷爷抱回医院去,”阿姨说,“你爷爷年龄大了,又瘦成了那样子,不重的。你把他抱回医院去。”
回到医院后,要强了一辈子的父亲哭着给不愿意出钱的儿子们一个个打电话,求他们发发善心,出一点钱治病。
阿姨说到这时止不住气愤:“他们自己也是做了父亲的人,我父亲将他们养大成人,按照农村的规矩给他们盖了房子、娶了媳妇,他们现在不给父亲治病,怎么不想想将来他们老了,他们的孩子要怎么对他们?”
“我父亲虽然八十五岁了,但是他眼不花耳不聋,他也没有老糊涂了——他很聪明的!现在摔了个腿不让他治,你不是眼睁睁看着让他死吗!”
过了一阵子,老三联系将父亲转去了报销额度更大的平顶山矿务局医院。此时已回到深圳炒粉的阿姨毫不犹豫地给老三转去4000元,作为父亲的治疗费用。
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父母生病,更何况务工的老三和阿姨都不富裕。想要给父亲手术治疗,只能将他转到省会郑州的大医院,这又是了一笔不小的开销。三兄弟明摆着袖手旁观,阿姨手上的钱也所剩无几,她只好向自己的女儿借钱,让父亲转院。
无独有偶,几兄弟听说父亲要转院,又要强抬父亲出院。老大和老二天还没亮,就从家里骑着摩托车,跑了四十多里地去医院把父亲“抬出来”。这次,阿姨的父亲没有再流泪,而是破口大骂:“一群混账!是我自己做主要看病的,是我自己想治好腿站起来!”
在医生护士、保安和热心群众的阻拦下,老大和老二没能强行把父亲带走,悻悻离开。病房里只留下了阿姨的儿子和侄子。阿姨苦笑着说:“亲儿子一个都没留下来照顾,反倒是孙子和外孙在这里伺候老人,天下有他们这样的儿子吗?”
最终,他被转回郏县中医院,通过药物调理身体。2020年5月14日,父亲出院回家,由老三、老五和阿姨照顾日常生活。
法院于2020年5月6日立案,半个月后,父亲得到了审判结果——五个儿子每人七天轮流护理、照顾他,若不履行赡养义务,则每人每月支付护理费761元;有正规票据证明的医疗费用、转诊费用,由七个子女平均分摊。父亲对这个判决结果很满意。
三兄弟认为,一审法院只判决五个儿子轮流护理父亲,有失男女平等原则,因此女儿也应履行相同的义务;他们还认为,如果要子女共同赡养父亲,父亲的养老金、高龄补助和干部补助也应归七个子女所有。
阿姨对此嗤之以鼻:生长在传统农村家庭中的三兄弟从小享受着高出姐妹一等的地位,阿姨只读完了初中,十几岁就在家挑粪、种田,为给兄弟们娶媳妇、盖房子而劳作,那时他们不说男女平等;按照农村习俗分家时,阿姨和她的妹妹因为是出嫁女儿,没有分到一针一线,所有的财产都分配给了几个儿子,那时他们不说男女平等;阿姨对父亲孝顺至极,到深圳谋生后给家里寄钱从未断过,每年选了好牌子的衣服寄回给父亲,法院只不过是要求三兄弟履行对老人最基本的赡养义务,他们却似乎突然认识了“男女平等”这四个字!
二审法院并未支持他们的上诉请求。在法院驳回上诉之后,三兄弟以蔑视的态度拒绝执行判决。他们不仅拒绝照料、陪护老人,还不支付赡养费用。阿姨气不过,带着女儿和侄子去找他们理论。
三兄弟为了逃避赡养父亲的责任,对着阿姨的挺着孕肚的女儿口出恶言,对阿姨母女大打出手,六个人围着阿姨两母女推搡辱骂。阿姨想录像留证,却被老二的儿媳妇扇了好几下,以至于手机屏幕摔裂。阿姨的儿子气得发抖,想挥拳打回去,被阿姨制止了。“我摁了我儿子一下,让他不要打。我知道打人是不对的,况且我们有一点什么错肯定就会被抓起来的。”
在阿姨老家的村庄,几兄弟的家和父亲的家离得并不远,阿姨要看望父亲,必须要经过他们的家门,被迫听到他们不堪入耳、下流肮脏的辱骂。那种诛心的污言秽语,是我们很难想象得到的。
阿姨不堪忍受,选择了报警,然而想象中的正义并没有出现——警察说这属于家事纠纷,阿姨和三哥在派出所被问话,又被劝说在笔录上签字,失望地离开了派出所。阿姨说,他们报警多达十几次,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大多数时候得到的回复是:“这是家庭纠纷,我们管不了。”
让阿姨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她和老三到了派出所,民警问了他们身份。阿姨不解其意,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闫xx,这是我三哥闫x。”立马有一个身着制服的人冲过来卡住了老三的脖子,老三差点没喘上气。
阿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急得喊了起来:“你放开我三哥,我和我三哥都是孝敬父母的儿女,又没有违法乱纪,被人打了也不敢怎么还手,我三哥犯什么法了,你要这样卡他脖子?”见卡脖子的人无动于衷,阿姨便对与自己同行的儿子说:“把我手机拿出来,把这个人录下来。”话音未落,几位身穿制服的人员立即喝止了他们,并没收了阿姨的手机。
据阿姨说,后来县里来了三辆车,说接到了其他人对她和三哥的投诉,要带他们去县里。阿姨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被投诉。他们把她和三哥带走,带上车的时候,阿姨听到一位矮个子的工作人员对三哥啐了一句:“操你妈!”
阿姨不明白为什么执法人员会是这种态度,更不明白为什么法院已经作出了判决,那三兄弟还可以不赡养父亲。无奈之下,她把希望寄托于“父母官”身上——她和三哥推着父亲到法院、到司法局、到镇政府、到公安局,去了他们所能想到的所有可以“为民做主”的地方,但是他们质朴的努力并没有改变“执行难”的情况。
那段时间,阿姨的父亲每天都在哭泣,即使三兄弟送饭给他,他也不敢吃,只反反复复地说“我不要吃他们的饭,他们要害死我”。为了父亲的身体,阿姨每天都给父亲按摩,帮助他做康复训练,父亲的腿也渐渐能动弹,后面已经“能抬起来一尺多那么高”了。看到父亲的情况有了好转,尽管阿姨很想继续留在家里照顾父亲,但是迫于生活的压力,阿姨决定回到深圳炒粉赚钱,年底回家过完年后就把父亲接来深圳。
说到这,阿姨很气愤又悲哀:“给我们拿了什么钱?他们每人平摊下来就给了不到四百块钱!……法院当时判的是交通费一共三千块钱,他们一个人就只拿出这三百多的转诊费给我们,其他给我父亲买药的钱、买尿不湿的钱,还有我父亲住院的钱、看医生的钱,这些他们都不给!父亲从中医院出院后,他们还偷了我父亲看病的报销条拿去报销了,不但每人扣下了自己前面掏出来的两千块,还把剩下的平均瓜分掉,一人分了三百多块钱。”
“这就等于他们不仅不拿钱给我父亲看病,还每人从我父亲身上赚了几百块钱。你说这几个人是人吗?他们不仅不拿钱给父亲,他们还从父亲看病的报销条里赚了几百块钱!这是人吗?”
回到深圳,阿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租房。新房的房顶很矮,屋子也很小,但是阿姨觉得住在一楼方便推父亲的轮椅出门,可以每天陪父亲到处逛逛,于是阿姨毫不犹豫地就租下了。
一月份的一个晚上,一位邻居经过时发现阿姨的父亲掉到了床下。这时轮到老二照顾父亲。当时,平顶山气温已低至零下,父亲又衣着单薄、年老体迈,这位好心的邻居马上在附近寻求其他乡亲的帮助。
围在父亲家门口的人越来越多,一些人开始用电话联系老二,后来又跑到他的家里通知他。乡亲们赶到老二家时,看见老大和老四也在这儿,三兄弟在暖洋洋的屋子里喝着茶、说着话。听说父亲摔下床的消息后,他们仍然无动于衷。
原来,几兄弟并未对赡养任务尽责,轮到老二照护父亲时,他整整三天没有给父亲送饭,父亲最终饿得不行了,试图自己下床找食物,结果不小心摔到了床下,无法自行起身。“这也不是第一次他们不送饭了”,一个侄子打电话告诉阿姨,2020年时老四就曾连续三天没给父亲送饭。
乡亲们把父亲抬回床上后,老二才姗姗来迟,轻飘飘地扔下一句:“没吃饭是吧,我明天再给你送。”接着又走了。
阿姨回到家那天,她发现父亲床上很潮湿,两床棉被和四个褥子都湿透了。阿姨原没有多想,可拿开被子才发现,父亲的皮肤已经溃烂,腿部和背部尤其严重。
见到这幅场景,阿姨忍不住失声痛哭。她以为父亲虽然没有得到精心的照料,但至少基本的生活和护理还是有保证的,这时她才知道她错了。父亲的床如此潮湿,并不是他不便去上厕所而尿湿的,而是被他身上的溃烂处流出的脓水一点一点浸湿的。
父亲的身上烂成这样,已经没有办法与阿姨同去深圳了。2021年3月13日,阿姨马上联系了老三,把父亲送到郏县中医院。
老三说:“把父亲推去法院让他们看看!上次判决下来之后,那几个人既不给钱,又对父亲不管不问,导致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
父亲也很激动,到了法院,他马上对法院的工作人员说:“请你把我大儿子、二儿子抓起来,把他们逮起来!”见到父亲的状况,法院的人还给父亲拍了照。然而两天后,事情并没有获得实质的进展,三兄弟仍然不管不问,钱也一分不出。
阿姨和老三又带着父亲找到刑庭,将父亲身上溃烂处的照片给他们看。阿姨说,刑庭“去了我们那看了一天,说是家务事,也不管了”。无奈之下,他们又找到公安局,公安局说:“你这正立着案,你去法院告。”他们又回到法院。法院说:“这是家务事,我们管不了,你去公安局告。”
在不断的求告无门中,一个多月过去了,阿姨欲哭无泪。父亲在县城的中医院治疗了四十多天,三兄弟从不过问,父亲因此也已经成了那里的名人——“方圆十里,来看病的、打针的,还有这医院里的医生护士,没有人不知道我父亲的事的。”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事情似乎又有了一丝转机:
“后来,比法院上一级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就是在法院解决不了的东西就去那里解决的。”阿姨试图描述着。(我不确定地问:“检察院?”)阿姨大力点头:“对,对,就是检察院。检察院的人给我三哥打了电话要找父亲,问父亲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我说,父亲就希望把老大他们抓起来!他们不给钱给我父亲看病,还饿我的父亲,一饿就是三天,我父亲大雪天的掉下床去了,他们也不把我的父亲抬上床去。他们就是故意地要去害我的父亲,应该把他们抓起来。”
阿姨说,刑庭和执行庭的人去找了老大作调查。对着执行庭的人,老大色厉内荏地喊着:“你们敢抓我,我就撞死在这屋里!”法院的工作人员笑一笑,告诉他:“你撞呀,我拿着手机录音录像,证明你的清白。”后来,老大可能担心被捕,就去医院象征性地照顾了父亲三天。
阿姨放声大哭:“父亲,你给他们娶了媳妇盖了房子,把财产都分给他们,为什么他们这也饿你三天那也饿你三天?为什么他们这样地饿你,这样地害你,你也不出声不说话,我回来了你也不告诉我?”
父亲干瘦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嚎啕。病房周围围了许多人,阿姨看见他们当中也有人在抹眼泪。法官安慰父亲:“老人家,别哭了,您把事情给我说一说好吗?”父亲断断续续地说:“我这三个儿子……他们都不养我,如果犯了哪条刑法了,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我那老大,他要撞死就让他撞死去!我儿子多,撞死了老大,可以把老二抓起来,老二也撞死了还有老四!”
老大等人始终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着法院的面说得自己比谁都孝顺,可是背过身来就对父亲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2021年4月23日,父亲的情况有所好转,便从郏县中医院出院回家。没想到,仅仅过了两天,老三就看到父亲家门口停着一辆救护车——父亲的喉咙已经说不出话了。2021年4月25日,父亲刚出院两天,又住进了郏县第一人民医院。
入院时,老大等人拿出不依不饶的架势,要求医生:“医生,你得给我保证,除了我父亲这个喉咙说不出话的毛病,还有他的气管炎、脑溢血,这些大小毛病统统都要给我治好,如果你不跟我保证的话就不看了,我立马抬他回家。”
见识到了老大等人的无赖嘴脸,阿姨和老三实在害怕老大他们又把父亲抬回家去,就考虑着将父亲转到平顶山第一人民医院。
当晚八点多,侄子进了病房。他怕老大等人又耍无赖,为了在法官面前有证据,他一路地录着像进去。他开口问道:“爷爷,咱这病还看不看了?”父亲一个劲点头。他又问了一次:“爷爷,咱这病还要看不?”父亲仍然使劲点头。
侄子走出病房,给阿姨他们看了手中的录像。阿姨当即决定继续给父亲治病,这里治不了,就换到老大等人没法阻拦的医院去治。办手续时,好心的医生提醒他们:“你们家那三个人太坏了,你们等到晚上再给父亲转院,不要被他们缠住了”。
父亲又转院到了平顶山。治疗了一个多月,医院通知说老人可以出院回家了。阿姨希望父亲能恢复得更好一些,就把父亲转入了郏县第二人民医院。
“我父亲死的前一天,我侄子进去看他,我侄子还说明天姑姑过来看你,我父亲还能点头,当时我父亲清醒得很。可是没有等到我去看我父亲,到了凌晨四点,我父亲就死了,他们通知了我,告诉我我父亲死了!我父亲还没有等到我明天进去看他,怎么就死了呢?”
阿姨愤懑地说:“后来我邻居告诉我说你家老大真不是个东西。我邻居说,他亲眼看到,路的北边我们正在埋着我们的父亲,路的南边老大和一群人在打着麻将,看都不看这里一眼。”
路的这一端,是从此失去父亲的兄妹;路的那一端,是他们血缘上的大哥,是在父亲下葬的同时热闹地打着麻将的大哥。
那时,从父亲入院到离世,已经经历了约16个月的时间。根据阿姨提供的证明,在父亲生命的最后几十天,他们在医院花费了十几万元人民币,经医保报销后数额也达到了四万多元,阿姨与小妹、三哥和五弟平均分担了这些钱。
从中级法院的二审判决下来,一直到父亲去世,法院的判决始终没有得到执行,阿姨始终不明白,案子已经转到执行庭,又有明确的法律依据和判决,为什么她的父亲得不到公道?为什么法院的判决会在老大等人手中成为一纸空文?
父亲已经离世,而阿姨和老三仍然没有停下讨公道的步伐。阿姨曾经将自己的故事拍成视频发到了抖音,可是她的账号好不容易有了几千个粉丝后不久,账号就以“被举报侵犯他人名誉权”为由而被封禁。
写这篇文章的过程中,我曾经多次找阿姨确认事情的细节,一遍一遍地梳理事情的来龙去脉。整个过程中我时常感叹,阿姨是多么乐观、坚强的人,可是有时候不幸的事就是会这样发生在一个善良的人身上。
“我这一辈子很吃苦的呀。我待我娘家人都很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我父亲?我十八岁给我父亲干活,无论多苦,我从来都没有怨过他们一句。我很爱我父亲呀,我真想叫他救活来。从平顶山出院的时候,我看着我父亲的眼,他的眼骨碌骨碌地看着那天花板,我当时特开心。我想着我又把我父亲救活了。在郏县最后抢救那两天,我侄子还给我父亲说呢,他说明天姑姑就来看你,我父亲还会点头。可是凌晨四点,他们就告诉我我的父亲死了。我好想叫他活,可是最后我也没能把父亲救活。”
临道别的时候,阿姨带着刚哭泣过的鼻音,腼腆地笑着,跟我说:“同学,真的很感谢你帮我把这个事情写出来叫大家知道。你不肯收我的钱,我知道你爱吃炒粉,那么以后你什么时候想吃炒粉了就提前跟阿姨说,阿姨炒好了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