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受“新冠”影响的普通人| “叫醒计划”联合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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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疫情, 家务, 口罩, 孩子, 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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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点: 无
相关议题:人口移动/流动, 新冠肺炎, 失业
- 许多受“新冠”影响的普通人面临着生活困境,包括失业、减薪、借债等问题。
- 在疫情期间,女性嫁到外地的家庭无法回娘家看望、照料双亲,女儿们对父母的牵挂和自责无处安放。
- 个人与家庭的抗风险能力越高,对流动的依赖性越小,则遭受的冲击也越小,而流动工人、女性、儿童、老年人、残障人等边缘群体在风险突临时,不仅更为脆弱,还往往遭受到其他人无法体会的创伤。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疫情暴发4个多月以来,基于无数人的感同身受,有些句子在自媒体上广为流传,如“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又如“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新冠”面前并非人人平等,这“山”的样子也因人而异。有些人的“山”可能比鸿毛还轻,有些人却如泰山压顶,还有些人已经和“山”融为一体,山顶上竖着一块小小的碑。
对于逝者,追责是最好的铭记;对于伤重者,政府与媒体将持续关注,而千千万万受“新冠”影响的普通人却容易被忽略:他们都是谁?在“新冠”疫情中遭受了什么?对此,他们又做了些什么?
前些日子,我们和19位来自各行各业的朋友聊了聊他们自“新冠”以来的日常生活。他们既被这从天而降的“山”所困,被迫负重前行,同时也在力所能及地凿山、移山,一点点撑开自己、亲人、同胞乃至整个世界的生存缝隙,如我,如你。
想到自己的房租跟贷款,一个月下来一万块钱,压得头特别大。一天天过去,在家里除了买菜、做饭外,其他时间就跟朋友一起打牌玩玩,本想着赚点钱花花,结果运气差,不但没赚到,还把自己的生活费给搭进去了。
前年年底,我到了退休年龄,因为家里小女儿还在上学,又供房贷,所以还在继续做零工。1月放假时候,老板才给我发2000多块钱,本来说是有年终奖金的,后来又说没了,至于2月和后面有没有工资,现在也不清楚。
对工作影响还是挺大的,加班没了,工资自然就少了很多,估计少3000左右。——小王,在苏州外资工厂上班
这大小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老的年纪大了,经常生病,小的不挣钱,都是伸手要钱的主儿。我不拼命挣钱,怎么办?今年特别难,还是借了一万多块钱过的年。现在这一时半会开不了工,我得再借钱维持一家老小的开支。
我虽然一个月有5000到6000块,但能存的钱不多。本想今年再做半年就转行的,现在碰到这样的疫情,想法都泡汤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那里都是种菜的,现在卖菜都成问题了。我家老头种的一万斤香芹快收了,还不知道怎么办呢?不让出村,外地收菜的车不上进。
现在很有压力,上有老,下有小。老人70多了,一个人生活在村子里,还种着两亩多地。儿子更让人发愁:二十好几了,还没有谈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呢?还得再帮儿子买套房子,还要买车,得花好多钱呢!今年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花钱的地方那么多,但是无可奈何。
刚开始在老家还好,就当是好好休息。时间久了,就觉得太没意思了,过得浑浑噩噩。我家4个孩子,弟弟家3个孩子,家里有个86岁的奶奶、61岁的老爸,都住在一个只有4个房间的房子里,吃饭就像打仗。时间久了觉得在家待不住,各种吵。
居家休息,起初还是挺开心的,就觉得假期长了。可时间长了,在家里就觉得无聊,天天就是吃、睡、看电视,这种状态挺不习惯的。闷在家里像坐月子,小孩也快疯了。待在家里够够了,老想出去玩。
回来北京后,吃了一周的方便面,主要是菜太贵了,随便买点什么都六七十。现在好多了,自己吃些土豆、鸡蛋、大米、馒头。
心里特别紧张,特别害怕。一个是害怕自己不小心被传染上,还有就是万一我要是回家了,传染给家人怎么办?在买车票的时候,特别犹豫到底要不要回来,如果不回来的话,觉得我很难生存下来,所以还是回家了。
我们小区保安说,出小区不带通行证直接抓,自己带300块钱到镇上关着隔离几天。我吓得更不敢出门了,心理上比之前紧张很多。
刚开始,就天天想睡,想好好歇歇。有时候睡到中午一点才起来吃饭。现在睡也睡不着了,起来也没有事儿干。有时候就想天天喝醉,喝醉了,这烦心事儿,可以忘一会儿。
担心下个月还是继续这样困着,担心没工作没收入,孩子上学、一家人生活开支的问题。希望这次疫情早点过去,早点让我们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呀。
特别着急,在家里不工作,就感觉自己没有什么价值。想给小孩子买一些东西,但是又没有挣钱。想这个疫情好些了,赶紧去挣钱。
面对当前的疫情,我的担心很多,最大的担心是家长外出上班,在外面被感染后传染给孩子。担心疫情过后物价会上涨,担心社会经济进入寒冬,将会面临失业潮,担心民众生活将会步入不可逆转的困境。
由于工作需要,我经常要打电话,戴口罩打电话影响话语的清晰度,而且打电话时间长了感觉不舒服。开始封城的时候,心情是比较不好的,尤其看到每天的数据更新,有忧郁的迹象。晚上睡不着,会失眠,担心很多,担心自己,担心家人,担心朋友,担心武汉,也担心如果数据持续上升,我该怎么办。
通过密切往来,亲朋好友得以形成社会支持网络;借由人员、物资等要素的大规模流动,现代社会得以高效运转。当流动因“新冠”戛然而止,经济、民生、教育等领域均深受其害,个人与家庭的抗风险能力越高,对流动的依赖性越小,则遭受的冲击也越小,而流动工人、女性、儿童、老年人、残障人等边缘群体在风险突临时,不仅更为脆弱,还往往遭受到其他人无法体会的创伤。
“整个春节,一直是通过电话联系。从父母的言语中能感觉到内心想见又见不到的失落,尤其是想见孩子。当时还赶上我妈身体不舒服,从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不对劲,问她是不是感冒了,一再追问才说。当时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怕她发烧……初十一那天,我无意间看到弟妹发的朋友圈,才知道我妈住院了。当时我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好想飞回去,一时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疫情让我没能陪在妈妈身边,或许将会成为心里很长时间的痛!”
传统的婚姻制度要求已婚女性从夫居,以夫家的生活为中心。许多嫁到外地的女性在夫家过年,即使两家距离不远,女儿们也千里迢迢回来了,但却因为隔离而无法回娘家看望、照料双亲。因此,某些只有女儿的家庭,在这非常时期能够获得的陪伴和支持可能非常单薄,而女儿们对父母的牵挂和自责,也无处安放。
我们还需要看到的是:尽管人人都有种种困难,但他们也一直在以各种形式自救、互助,积极参与“抗疫”,筑起一道道生命防线。
正月初一开始,我们就相互电话或线上联络,不串门拜年了,这点我们亲人朋友都理解和支持,经常在微信群里相互转发政府文件之类的信息。
我们就老实在家呆着呗,就等这一天过去了再干吧,为全国人民着想嘛,是不是。不让乱走,咱就不走呗,又不是说咱一家呢,这不全中国都这样儿吗?现在国家都给你放假了嘛。
不知这种没有硝烟战争还需要多久,现在想太多好像也没用,在家安心呆着吧,只要家人平安,只要活着就好了。
家人们基本达成了共识,就是很少出门,家门口来人,或者买东西,我们都不出去。但我爸比较特殊,他出门都不带口罩,回来也不洗手,被我们几个家人轮流凶。你说他,他也不发火,反正就无所谓,他觉得没啥事,感觉疫情离他比较远。有一天他出去了没带口罩,被我们村3个村委的看到了,就把他骂了一顿,第二天就乖乖戴了口罩。
公司复工是有要求的,要达到政府规定,如消毒、口罩配备、体温测试、公共区域整改等,就像餐厅。我们每天3次消毒,3次测体温,建立了完备的人员登记制度!每天每个人都要登记自己和家人的身体状况,有异常及时隔离。我觉得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毕竟非常时期,还是要重视疫情,做好防护。
我把之前发的N95口罩洗好重复使用,把两层的一次性医用口罩套在用过的N95口罩里面,再戴着上班。大概2月18日左右吧,公司开始只给我们发一层的一次性口罩,我就把这个一层的和两层的都套在N95口罩里面戴着上班,或自己找个塑胶板做成挡板,和一层的口罩一起戴着。
在整理聊天笔记前,我们猜到了大家的各种难处和花式“吐槽”,却没有料到里面还夹杂着春阳般淡淡柔柔的暖意。无论在夫妻、亲子、朋友、邻里还是陌生人之间,都有人用日常行动诠释了什么是守望相助,什么是共克时艰。用一部电影的名字来概括,就是:
我基本上都呆在家,由老公专门去买菜,平时主要由老公做饭,我和俩女儿基本上很少做饭。老公做饭时候,我就和女儿看电视或打牌玩儿。老公家务做完了,就用手机上的“全民K歌”APP给我们唱歌听,他一直爱唱歌,我还是喜欢听他唱歌。家里小事大事老公办,有时遇到重大的事情,我们就商量着来办。
外出买菜的一般是我,有时我老婆也会去。吃得也简单,买点包菜、洋葱、花菜,能放住的,慢慢吃。这段时间一般我来做饭,洗碗是我老婆,大部分闲余时间就是带小孩、看电视,也会听点书。
老婆儿子都已经在家开始了网上工作,我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家务,并没有经过什么讨论和安排,主要包括买菜、做饭、洗碗、扫地、丢垃圾。其他人觉得过意不去的时候,也会做一点。做完家务,我会一人找个空间,拿手机看电视剧、小视频或者其他东西。
一部分菜来自于朋友、邻居之间的赠送,另一部分来自买菜的平台。取菜由我家小儿子负责,他跟我说:“妈妈,我的抵抗力强,病毒一般不会来招惹我,我负责拿菜,你负责我拿菜回来消毒。”家务由我和两个孩子一起分担,大儿子负责扫地,小儿子负责拖地、整理内务,我主要负责做饭。
疫情对孩子的影响主要是不能出门,不能去吃想吃的美食。但是,他们挺享受在家上课的方式,说这种方式如果没有听懂可以暂停、回放。
我们家主要妈妈负责孩子学习,我负责陪孩子玩和做饭,清洁家务归妈妈。我在家陪着孩子,她也很开心,每天晚上我都会跟她讲湖北武汉的事,医生、病毒……让她明白为什么不让出门。萱萱也很懂事,她说:“叔叔阿姨很辛苦,加油!”
我们欣喜地看到,在这些家庭里,作为妻子、母亲的女性不再是肩挑多种多数家务的“超人”,而在丈夫、儿子的积极作为下,实现了疫情期间的家务共担。甚至,还有一位丈夫体谅到妻儿工作辛苦,主动承担了大部分家务,这不容易,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我们发现,因隔离期间外出次数的限制,不少力大体健的男性担起了买菜的重任。可疫情结束后呢?这些男性是否还会主动买菜或参与其他家务?我们可以保持关注。
我现在天天在家里喝酒,没有啥事可干。老妈虽然九十岁了,人家非要自己做饭给我吃。我也没有办法硬做,不知道人家口味,爱吃咸淡呐!
所以说,有些男性并非天生不会做家务,而是缺乏做家务的意识、意愿,心安理得地享受“女主内”这一传统性别规范给他带来的利好,而这一规范不仅落后于现代社会的发展进程,也无法适应非常时期的家庭需要。
做家务作为一种基本的生存技能,每个人都需掌握,尤其应给男性从小学习、锻炼和实践的机会。否则,过度依赖不仅给他人增添太多负担,也有碍于我们自己成为更独立自主、全面发展的人。
2020年的春天格外拖延,中国本土的“新冠”疫情有所好转,但仍危机四伏;全世界多国沦陷,据说确诊病例将在几天内突破百万,人道主义灾难频发。
根据财新网(记者:汪苏)的报道,“新冠肺炎令不少低收入家庭收入中断,陷入困境,甚至走到垮塌边缘”,如拾荒者、小商贩等,疫情使他们丧失了经济来源。部分家庭存款消耗殆尽,开始通过借钱、花呗、透支信用卡等方式维持生活,处于艰难维持、节衣缩食的状态。
为此,我们需要追溯:时代的灰尘从何处落下?又如何演变成了横亘于前的千万重山?如此,我们才能更理性地协力移山,而不是把有限的资源耗费在锦上添花和恶意中伤。
无论是正能量还是“负能量”,无论是英雄伟绩还是凡人小事,只要是真实并得到正视的,就是下一次灾难来临前,“我”和“我们”最好的抵抗力。
从2018年开始,九野乐队与北京木兰花开、长沙满天星社工、广东览表图书室合作开展服务于流动女工与女童的联合传播“叫醒计划”,致力于采集女工生命故事,传播女工声音,为女童建设更为性别平等的友好社区。
九野乐队成立于2016年4月9日,是一支女性民谣乐队。“民谣是民间的、民族的、人民的歌谣,民谣咏唱着单纯的情感和不屈的理想。”与其他民谣乐队不同的是,九野专注于为性别平等而歌,为流动女工而歌,为儿童权利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