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外卖骑手猝死 “内卷”下骑手保障何解？

杭州外卖骑手猝死 “内卷”下骑手保障何解？财新

【财新网】杭州外卖骑手“猝死”，骑手工作强度问题再引关注。近日，杭州市余杭区一外卖骑手躺在电动车上休息期间猝死视频引发关注。9月9日，杭州市余杭区闲林街道办事处发布情况通报，称针对近日网民关注的本辖区雅乐国际花园附近非机动车道上一男子晕倒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事件，经查，死者袁某某（男，55岁），系外卖配送员，公安部门已排除刑事案件可能。

上述情况通报称，经街道、有关部门协调，相关外卖平台、保险公司与家属协商，目前事件相关方已达成一致，善后工作正在有序开展中。

当日，网络上出现传言，称该外卖骑手去世后，平台限制45岁以上人员注册，已经注册的不再进行系统派单。对此，美团官方表示，骑手App内有公开展示的“准入规则”，其中，年龄要求为“身份证年龄在18(含)-60(不含)周岁之间”。

此前，极目新闻报道，一名目击者介绍，9月5日21时许，这名外卖员送完单躺在电动车上休息，直到6日1时许，同行发现这人睡了很久，感觉不对劲，就去摇了一下他，发现他醒不来，就告诉了小区物业人员，随后小区物业人员拨打了120并报警。目击者称，这名外卖员是众包外卖员，是附近的“单王”。

一名了解情况人士对财新表示，猝死的杭州骑手并非传闻中所谓“单王”，其本人身份为众包骑手，平时在饿了么、美团等平台都有接单，一个平台触发疲劳提醒了，可以换另一个，此前在某平台的日均单量在40单左右，在资深骑手中属于常规水平，月收入约在万元左右。

该人士称，美团平台专送骑手受到配送站点排班管理，一旦超过10-12个小时，合作方有权让骑手强制下线；众包骑手则无时间限制，10小时左右系统会弹出“疲劳提示”的弹窗、短信等，但无强制下线的措施。

一名美团众包骑手向财新表示，专送、乐跑、畅跑（后两者为平台针对众包骑手推出的报名制激励项目，比如专注距离近、容易派送的订单，但是配送单价相对低）有团队管理的骑手都是有时长要求的，但是不参加乐跑、畅跑的一般众包骑手则无时长限制。他告诉财新，今天平台发布防疲劳通知，建议接单时长不超过11小时。

多名骑手向财新记者表示，骑手数量增加、配送单价下跌，是导致部分经济压力大的骑手不得不“卷”单量和时长的主要原因。就业市场紧缩大背景下，外卖骑手在这两年加速扩容，两大外卖平台美团和饿了么的骑手规模目前合计已经超过千万。根据美团外卖发布的报告，2023年745万骑手通过美团平台获得收入，这一数字在2022年为624万；2022年5月至2023年9月期间，饿了么平台上的活跃骑手超过400万。

“我面试的人中有老师、公务员、军人、厨师等等，很多人把送外卖当过渡期，干一两个月就走。”一名外卖加盟商人士此前对财新称，骑手付出辛苦真的能挣到钱，在大环境不好的情况下能弥补失业期间收入。此外，广东东莞美团外卖骑手小谢向财新表示，现在很多年轻人不想进厂“打螺丝”，认为外卖行业比较简单，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又在网上看到一些消息说送外卖挣得比较多，“但是实际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尽管外卖骑手招聘依然称可以“月入过万”，但是小谢告诉财新，大部分的外卖骑手一天的收入在200元左右，月收入在五六千元，特别“卷”的骑手才能超过一万元，且缺乏稳固的社会保障。

他向财新表示，2019年其刚开始做骑手的时候，配送单价在5-6元，超过三公里的单价可达10元。但是目前超三公里订单单价已经腰斩至4.5元，三公里内订单跌至3.8-4.2元区间，畅跑甚至跌至3元以下，高温补贴也已经取消。

外卖骑手的基础服务费采用阶梯式计价，不同层级城市的基础服务费略有不同，小谢告诉财新，各个城市都存在配送单价下降的问题。财新看到的美团杭州某站点，月单量在700单及以下的每单收入为4.45元，701-1000单、1001-1300单、1300单以上的每单收入分别为4.75元、4.95元和5.05元。

除了收入被挤压，骑手还面临外卖配送进小区困难，在配送“最后一公里”存在诸多阻碍的问题。8月12日，外卖骑手王某某在杭州西湖区西溪世纪中心园区送外卖过程中，因踩歪围栏被园区保安拦下，该外卖员因担心影响其他订单派送遂下跪，引发关注。事件后，平台开始推进和各地物业、社区沟通，让骑手进社区更方便。（详见财新网报道《美团骑手与小区保安冲突后下跪 涉事小区外卖已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