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请就位,00后来了!
来源网站:new.qq.com
作者:
主题分类:劳动者处境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毕业生, 职场, 公司, 躺平, 毕业
涉及行业:
涉及职业:青年学生/职校/实习生
地点: 江苏省
相关议题:失业, 招聘, 裁员, 离职辞退(包含遭到裁员或逼退), 考试, 青年失业
- 2022年,中国本科毕业生人数首次突破千万,00后面临就业压力。
- 考研成为本科生延缓就业的手段,2022年全国研究生招生考试报名人数增加21%。
- 疫情和经济下行导致企业裁员,招聘岗位减少,招聘流程拉长,企业毁约的可能性增加。
- 00后毕业生更注重自身情绪价值是否被满足,更看重大厂的现实价值,包括高薪资和品牌效应。
- 00后面临多重压力,但大多数依然表现出不愿将就的审慎态度,面临“毕业即失业”的风险时显得更从容。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2020年,刚结束大二生活的聂怡鸣已经感受到了就业的压力,不仅仅因为那年有874万毕业生,疫情的暴发更是让整个就业市场几乎陷入停摆,但这并没有打击到她的信心,她期待着自己毕业的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却未曾想,2022年的毕业季“难上加难”。
今年夏天,1076万本科毕业生即将离开校园,这是该数字首次突破千万。作为千万00后中的一员,聂怡鸣发现,无论是就业市场,还是她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简直是火葬场一般的春天。”说这话时,聂怡鸣刚知道了自己的考研分数,389分,身边不乏390分以上的同学,竞争激烈,她已经不抱太大希望。因为考研错过了秋招,聂怡鸣只能把希望放在春招上,她接连投递了30份简历,但南京大学的学历背景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就业优势,直到6月,她只在两家初创公司通过了终面,还因为最后和对方聊不来而放弃了offer。毕业临近,聂怡鸣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所剩无几。
近几年,随着就业压力攀升以及学历贬值的趋势突显,考研成了本科生延缓就业的手段,00后依然是热衷于考研的一代。根据教育部公开的数据,2022年全国研究生招生考试有457万人报名,比去年增加了80万,增幅21%。考研热使得毕业生推迟了就业进程,像聂怡鸣这样等考研成绩公布后才进入求职市场的不在少数。根据智联招聘发布的《2022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以下简称报告),约有26%的毕业生在今年3月后才开始求职。
然而,整个就业市场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今年多地接连暴发疫情,经济运行面临压力,各行各业多选择以企稳为主,不少企业在今年上半年采取了裁员节流的方式。根据东方财富Choice统计,截至4月30日,A股共有1697家企业裁员,裁员人数超90万。
公司优化内部结构,落到毕业生身上,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招聘岗位减少、招聘流程拉长,甚至存在企业毁约的可能。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的张英海放弃秋招拿到的互联网大厂offer时,并没有想太多,那时他对自己很有信心,认为秋招能拿到offer,春招也没有问题。如今回想起半年前的想法,张英海自感“朴素且幼稚”。“当时我以为如果2月辞职离开实习单位,3月开始找工作,我还是最早参加春招的一批,仍然可以拿到好的offer。没想到后来裁员、疫情、锁headcount……很多公司都不再招人了,这样的变化让人始料未及。”
智联招聘前执行总监孙凌先后为700多家大型企业做过校园招聘,据他了解,今年多数企业在1月和2月的校园招聘规划中做了疫情的风险预警,但没想到3月以来疫情的发展超出了大家的预期,导致00后毕业生找工作的整体情况不太理想。“今年最显著的特征是企业给学生回复的时间变长了,因为疫情影响,企业内部收紧岗位,对学生的信息传递不够及时,面试完,企业回复的时间在滞后,而前几年都是抢着招人。”
00后的压力是多维度的。和网上流行的“00后是躺平一代”的论调恰恰相反,和我们聊过的00后普遍认为自己是承担更多压力且更努力的一代人。“很多论调告诉你你出生在一个黄金年代,有无限的机会,但其实你自己知道现在可能处在一个经济下行的周期,看似社会给了你很多选择,但社会的枷锁一个没少,选择其实在变少。”张英海说。
A:在社交媒体时代,00后拥有了更多话语权。现在关于00后的讨论,比如仲裁侠扫荡职场,我觉得这只能代表极其小的一群人。《后浪》里说,你们拥有了我们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利——选择的权利,但今年又有多少人能选择一份工作咧?
A:在网上看过一段话,说起来有点不雅,但细品很有道理,大致意思是:你上厕所擦屁股的时候,只有百分之十的纸是拿来用的,剩下百分之九十都是为了不让它沾到手上。我现在觉得工作就是去找到你的那百分之十和百分之九十。这个模型可以解释很多问题,比如什么样的工作更具不可替代性?选择和努力哪个更重要?如果老板给你一个不想干的dirty work你该怎么办?你都可以想到厕所里的那个场景,你作过哪些选择。(希望大家读到这里的时候没有在吃午饭,实在是不好意思,提前向你道歉。)
不过,多重压力之下,孙凌观察到,大多数00后依然表现出不愿将就的审慎态度,面临“毕业即失业”的风险时显得更从容。“整体来看,即将毕业的学生都会焦虑,但00后并不会比过去的毕业生更焦虑。以前的学生即使看不上这个岗位,他们还是会为了工作去做,但00后不是这样,他们宁愿不工作,也不去这个岗位。”孙凌说。
和孙凌的结论一样,长期从事职业咨询业务的张晓丽也发现,这一届00后毕业生在找工作时,往往更注重自身的情绪价值是否被满足。“他们会关注这家公司的人性化福利、自己未来的晋升渠道和发展方向,也需要得到职场导师更多的意见。”互联网技术的发展拓宽了00后的信息渠道,很多00后会在入职前“反向背调”公司,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公司情况,看是否能满足自己的求职需求。“有时候他们对于一家公司的环境、发展空间等软性条件的看重会超过薪资待遇这些硬性条件,在薪资待遇不能很差的基础上,他们更在意自己是不是喜欢,会不会快乐。”
有时候,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也会让公司的HR们“哭笑不得”。国内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资深HR任初曾在面试中对一位候选人印象深刻。在面试前,这位候选人搜集了许多关于公司的信息,并在面试时罗列了公司的种种利弊优劣,给任初留下一种“我对你们公司很了解,来面试是为了给你们一个机会”的错觉。“如果他很强,那就谢谢他的指教并给他机会;如果他很一般,那只能是可爱的小孩,不会进入后续环节。”张晓丽在面试00后时也见过他们“单刀直入”的一面,他们会做足够的准备并且在面试时直截了当询问自己想要的东西能否实现,如果不能,就马上转向下一家。
不过,无论外界如何看待00后,毋庸置疑的是,伴随着移动互联网成长起来的他们,无论是择业观还是职场价值观都已经更加多元。最终,他们要以什么样的姿态融入职场这是所有雇主需要持续关注的话题。
对于伴随互联网行业成长的00后来说,大厂依然是走向社会的优先选项,但如今他们更看重大厂的现实价值——高于全行业平均收入水平的薪资,以及品牌效应对未来职业发展的助力。任初发现,他所接触的00后毕业生和十几年前工作时的自己很不一样,他们不相信长远承诺,更倾向于了解第一年或第一份三年期劳动合同中,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回报,能获得怎么样的发展。
即使外界不断唱衰互联网,2000年出生的唐一航还是毅然选择进入BAT担任产品经理。这么选择并不是盲从,事实上,他从大一就开始尝试未来职业的各种可能性。他卖过财经课程,做到了销售冠军,大二时他又开始了市场和运营相关的实习。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这份工作的局限性——运营的转化率更多依赖产品本身的好坏。于是从大二下开始,他就坚定了做产品的想法。在大学4年间,他屡屡听说互联网行业裁员的消息,但在他看来,“裁员实际上是一个概率事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互联网行业即使不如往日,相比其他行业还是要好一些。
学习计算机的庄子元打算继续深造,但他觉得进互联网头部企业做技术岗会是自己未来的选择。为了积累经验,他没有安排毕业旅行,答辩完成的当晚,就开始在一家大型互联网公司实习。大厂对他而言是个人求职时的“背书”,是一段段亮眼的经历,“网上都传35岁是程序员的门槛,但我希望我在未来能保持竞争力,因为工作经历和个人能力都非常重要,所以我第一份工作就想进头部企业。”
都说00后是不愿意为了工作牺牲生活质量的一代人,但他们自己对此有清晰的认识,尤其在加班盛行的互联网行业,00后们并不排斥牺牲个人时间来换取高薪。“现在的00后对work life balance是很敏感的,有的小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已经做了大量背调,他们明白要获取更高的报酬,要在一线城市扎根,就需要牺牲掉一部分个人生活,他们并不会在意。”任初在和00后交流的过程中发现,他们对此并没有很抵触。
在择业时,00后拒绝职场鸡汤和PUA,显得格外清醒。“我觉得就想清楚两件事,要么是你的工作足够赚钱,你拿钱换生活,要么就是找一个舒服的工作,但是你就别想着钱了,因为你要的是舒服,是即时满足。”张英海早早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他不想去大厂,不想被“卷”,于是选择了后者,成为一家知识付费公司的高管助理。
一个比较明显的趋势是,大厂的确正在失去年轻人。和前几年毕业生一窝蜂想挤进大厂的情况不同,今年的毕业生或许受到经济环境以及疫情的影响,在选择工作时对稳定性的渴求更高。根据智联招聘统计的数据,今年毕业生在求职时最看重的因素中,“稳定”取代了“能学到新东西”,上升至第三位。而《第一财经》杂志在此次针对00后的调研中也发现,他们求职时最想争取的目标中,稳定性更高的教师、律师、医生等职业,以及大型国有企业排在前两位。
即将在本校读博的刘钰欣就是一个典型的“稳定派”,在提及个人职业规划时,她觉得国家电网、考公都是不错的选择。按部就班没什么不好,对于工作是否能实现个人价值,她没那么在意,“我没有那么强的欲望去达到什么高度,工作就是让我养活自己,认识更多人,有更多朋友,我的价值可以在工作外实现。”
生长于一个物资充裕的年代,也导致00后在职业选择上有区别于80后、90后的洒脱,不必过于担心生活的压力。对他们而言,一份稳定的工作并不是职业生涯的必需,做自己想做的事却是不能动摇的前提。即便就业环境不是很好,仍有一批00后选择另辟蹊径,将兴趣作为职业,甚至成为灵活就业者。
从高中看到《国家地理》杂志开始,曾雨荣就爱上了摄影。进入大学后,她选择了摄影专业并且拥有人生第一台相机。起初,她想成为风光摄影师,但疫情限制加上需要上课,她无法保证稳定的外出时间,于是选择从商业摄影做起。大二开始,国庆、“五一”假期,以及那些没有课程安排的日子,她都会接单拍摄。
A:工作对人生来说不是必须的,人生更在于活出价值。可是人长大了总要工作,这也算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就像学生时代要上学一样,学校向你传授知识,工作则可以锻炼你的实践能力。
有了这样的基础,曾雨荣在大学期间就已实现经济自足。毕业后她选择成为一名“灵活就业者”——独立摄影师,日常拍摄人像写真、会议活动,也做各种宴会的跟拍,“我不太喜欢那种规规矩矩上班还需要遵守一堆规则的职场生活,我比较喜欢自由,不爱被人管束。”不过,在理想之外,曾雨荣还计划考研,她称之为一种“适应社会的选择”。
成长于互联网飞速发展的时代,00后有着极强的信息获取能力,不少00后表现出了区别于学长学姐们的早熟,他们不仅有意识地更早接触职场,对职场的理解和准备也更全面。即将赴港读研的方泽翔对此感受明显,在他身边,很多同龄人都是“卷王”。
从大一开始,方泽翔就已经计划出去读研。按照他的说法,到外面读研,不仅能在同样的时间内学到知识,还能开拓视野。为了申请到更好的学校,数量经济与金融专业的他从大三开始就给自己安排了3份实习。不过,和他身边申请“四大”实习的同学们相比,他觉得自己并不算压力太大,“我身边有非常卷的同龄人,大家都准备得很充分,即使只是一个实习,也要经过层层筛选才可以入职。”
张英海则把选择工作比作航海出行,“坐在哪个板凳上不重要,你要先选你的海域,确定要往哪片海域行驶,然后再选哪艘船,最后你才要选哪个位置,是一个水手还是一个船长?”传统电视台、互联网视频平台,再到从小就想去的广告公司和外企,张英海刚参加完高考就开始规划未来。进入大学后,在兼顾学业和科研的同时,他精打细算地把每一个假期都用来实习,哪怕是国庆假期,他都争取安排一个志愿者活动,“任何一个维度都想让自己做到最好。”张英海发现,他身边成绩优秀的同学往往也是实习经历最多的人,他意识到只有各方面都足够优秀,才能掌握更多的选择权。
张英海代表着部分对职场认知清晰的00后,但并不是所有00后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在采访中,几乎所有HR不约而同地提到,00后在求职时表现出的最明显特征就是“两极分化”——一边是未雨绸缪、目标清晰的同学,另一边则是迷茫的、趋众的。“很多毕业生简历很漂亮,有不少大厂的实习经历,但追问工作内容的时候,他们往往说不清楚自己具体做了什么,表现出来的是即使做了很多实习,也很难完整表达自己想要什么,而是同学在实习,所以我也实习。”任初说。
实习如此,考研也不例外。在一家电动车车企做招聘工作的刘然有同样的感受,春招时,他联系了很多考研没考上的学生,当他询问他们为什么要去考研时,得到的答案大多是“父母想让我继续读书”“将来能找到好工作”等等,很少有对于个人规划的清晰思考。
身为00后,唐一航也认同,00后的自我意识有时并不像外界评价的那么强。“虽然我们生长在互联网时代,但可能跟算法有关系,你会发现你看的短视频同学也在看,你听的歌室友也在听,大家每天接收的信息是非常趋同的。”信息同质化最直接的影响是,有时会让人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想这么做,还是因为大家都这么做,导致很多同龄人最终作出的选择出奇一致,“反倒是我发现我身边的中年人,他们的选择更多元,有的去开个店,有的去搞元宇宙,有的去搞Web3.0,也有人回老家,总之各种各样你可能都想不到的事情都会发生。”
准备继续读研的李宁馨是“螺丝钉”的坚决抵制者。大四时进入一家广告公司实习前,她一直觉得去广告公司做的都是跟创意相关的工作,但真正到了实习的时候,她发现每天重复的都是直播带货、小红书推广等普通的推文广告,也是从那时开始,她决定读研。“公司越大,职位分得越细,自己的作用就越小,不需要我从哪里毕业、会什么、有什么优势,这很没意思。”因此,谈及未来职业规划时,李宁馨希望可以选择一份个体价值更突出的工作。
和李宁馨一样,许多00后渴望在职场中凸显自己的个人价值。聂怡鸣想要成为一名内容生产者,“我喜欢能实现自我价值的工作,那些可以促进公共利益的工作,想做一个公平公正中立的人。”
为了让未来的工作能更贴近自己的喜好,考上文学院研究生后,李宁馨找了份外企做市场策划的工作,从做播客、写稿子到做推广和策划,她在努力靠近自己的目标,“我清楚现在的就业环境,要想在大城市立足就要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我愿意尝试各种工作,但不想做无用功。”
任初观察到,几乎所有的00后求职者都希望公司有明确的职业发展路径,同时他们也重视每一段经历带给自己的能力提升,因此他们公司在内部人才管理的方式上也做了调整。“以前那种喊一喊口号,提供一个愿景的方式是行不通的,现在求职者会问我们要真实的案例,才能相信我们的培养计划不是空的,不是个别人才有的,是普惠的,是公平的。”
工作在很大程度上的确是一个社会人自我价值的重要体现,但在00后眼里,工作并不是他们实现价值的唯一渠道。工作之外,他们发展兴趣,热心公益,有人在进入职场之初就已经拥有了第二职业,有人则在工作之余找到了其他实现个人价值的途径。
刘钰欣从大三开始,参加学校举办的与山区小朋友一起读书的公益活动,每周末她都给一位三年级的小朋友打电话,交流书中的内容,她还买了一套《窗边的小豆豆》给对方,直到毕业他们还保持着联系。
和刘钰欣一样,庄子元也是公益活动的深度参与者。从大一开始他就在天健社等社团参加公益志愿服务,这是他大学生活中宝贵的一部分。在一次探访老教授的活动中,他和计算机系的一位退休老师建立了“忘年交”。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到老教授家,看看他生活上是否需要帮助,再聊一聊学术前沿的文章。除此以外,20岁时,他还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书,“这是我给自己的20岁礼物,你不觉得这很酷吗?”
临近毕业,网络上关于00后的讨论很多,他们被称为“躺平”一代,也被写成是重拳出击的“职场斗士”,但我们所采访的00后并不认同这些观点,更多时候,尽管他们有整顿职场的心,压力大时也会有躺平的念头,但真正到了工作的时候,他们多数人都承认,自己既无法“躺平”,也无法成为众人口中的“斗士”。
00后从学生时代就难逃被“卷”的命运,直到大学毕业,经济的高速增长已接近尾声。如果说80后、90后还能抓住时代发展的机会,实现人生价值,00后不得不面临更残酷的角逐。
方泽翔对外界给00后贴的“躺平一代”的标签有些反感。“我绝对不认同00后躺平,我身边的大家都没有躺平,即便有人口头说要躺,也不过是低调谦虚,大家都暗地里铆足劲儿竞争,提升自己。”在他看来,如今的就业形势并不好,竞争激烈,身边的同学都拿着一大把的实习经历,“不管家庭条件如何,每个人都特别上进。”
“我觉得00后是最能吃苦耐劳的一群人。”张英海说,“你看在互联网行业和金融行业的这批00后,拼起来比过去的70后80后要恐怖得多。”张英海之前实习的时候,每天都是12点以后下班,一周工作6天,“这还只是实习而已,”张英海又强调了一遍,“00后真的非常能吃苦。”
虽然人们倾向于把“躺平”与“拒绝奋斗”挂钩,在李宁馨看来,说自己“躺平”的人最多就是撒个娇,“真正躺平的人是自然而然的,不会大肆宣扬。00后面临的压力很大,‘躺平’只是面对现状时的一种抱怨,不是真的。”李宁馨说。
在张晓丽的观察中,00后不但没有躺平,在工作上还表现出了区别于其他世代的积极,这种上进可能源于他们对工作和对自己的“笃定感”。在进入职场时,00后显得更自信且有勇气,他们会主动请缨承接一些工作,哪怕没有十分的把握。张晓丽回想起自己10年前进入职场的时候,是不敢跟老板直接要工作做的。“这就跟我们这些在职场待得比较久的人有一个鲜明对比,我们可能会去衡量这个事对我价值高不高,或者跟我的绩效有没有强关联,会否占用很多时间,是不是一定会有好的结果……但他们是想做就去做了。”
然而,张晓丽也发现,尽管他们愿意挑战新工作,但对00后来说,工作仅仅是生活的一部分,“即使马上要交,他们还是会去插花或者帮社团剪视频等等。”这也是张晓丽觉得00后身上很不同的一点,“我们在压力之下,可能会被工作占用掉自己大部分的时间,但他们还是想有自己的生活,想保留自己生活的原貌,这其实也挺重要的。”在和00后的相处中,张晓丽发现,自己的想法也会被他们影响。
无论带着怎样的预期和想法进入职场,真实的商业社会永远不可能满足00后对工作的所有期待,但可以预见的是,00后的融入势必会影响公司的管理方式。“原本我们对新人的定义是一张白纸,我们希望能给到他们养分帮助其成长,但现在我觉得00后不能再用白纸来定义,他们是带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来的。”张晓丽认为公司看待新人的方式也应该有所改变。这对公司来说是一个新的挑战,如何吸纳新一代年轻人,让他们在公司中发挥更大的价值,实现共赢,是所有公司当下需要思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