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海外做蓝领的年轻人,高薪、不卷、没有996

发布日期: 2022-07-18
来源网站:mp.weixin.qq.com
作者:
主题分类:劳动者处境
内容类型:深度报道或非虚构写作
关键词:蓝领, 高薪, 习文, 木工, 加拿大, 加币, 年轻人
涉及行业:服务业, 居民服务/修理/物业服务
涉及职业:蓝领受雇者
地点: 北京市

相关议题:海外中国工人, 工资报酬, 人口移动/流动

  • 一些年轻人选择去海外做蓝领工作,因为这些工作高薪、不卷、没有996。
  • 一个中国移民在加拿大做4级Power Engineer,这是一种技工,需要通过考试和工作经验来升级。
  • 杜习文之前是央企助理研究员,但他想移民是因为不想让孩子在国内教育系统走一遍。
  • 另一个中国移民黄晋泽在加拿大做木工学徒,因为他觉得自己更适合动手的工作。
  • 一些年轻人移民是为了让子女接受西方教育或者有机会回国走华侨生。

以上摘要由系统自动生成,仅供参考,若要使用需对照原文确认。

加拿大,温尼伯。穿上灰色的工作服,推着小推车,带着压力枪与一根螺旋状的钩子,34岁的杜习文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这天他的工作任务是清理一家酒店客房里被堵塞的洗脸池。

简单的话,只需要将压力枪像打气球那样双手打气,将枪嘴对准下水道,扣动扳机,下水道的碎物就会在压力的冲击下被带走。但有时候遇上顽固且不听话的堵塞物,就只能拿出钩子,从水池中伸下,想尽办法将堵住的脏物用钩子挑出。

看着被掏出来的一大团毛发,闻着刺鼻的异味,第一次干这活的杜习文还有些手足无措,不舒服与作呕的感觉袭来。但是看到自己的68岁的“带教师傅”用专业手段很快完成了清理,他克制住自己的嫌弃,带上蓝色的防护手套,有模有样地学起来。

杜习文是加拿大一位4级Power Engineering资格证书持有者。2020年末,他们一家三口从北京来到了加拿大,杜习文的太太申请到了加拿大的学校,拿到了学签,按政策规定,他作为另一半就可以拿到同样长度的工作签证。

Power Engineer,翻译过来叫动力工程师,“其实就是技工,只不过我们这个行业的人为了美化自己起了这个名字。”杜习文说。

正如国内的初、中、高级工程师,加拿大的Power Engineer也分等级,5级和4级都类似于初级岗位,只不过4级的薪资待遇要比5级高一些,而1级意味着级别最高。

想要“升级”,除了通过考试,还需要积累一定的工作经验,比如当技术人员在一个岗位工作超过2000小时,在拿到顶头上司的签字证明后,就可以拿到下一级别的等级证书。入门简单,但想成为1、2级的工程师并不容易,据杜习文推算,一个20岁入行的年轻人,想要升到1级,大概要花费20年的时间,“行业考试刚开始很简单,但是后期考试科目很多,像1级考试就有8门,加上有工作经验的限制。”

等级越高,需要做的工作就更专业——除了设备越来越大,系统也越来越复杂,他们只需要“坐在监控室里边,专门监控锅炉的运行”。而作为4级的Power Engineer,杜习文就要“什么活都干”,比如装吊顶,刮腻子,维修锅炉,安装空调,给凳子刷漆,检查泳池水中自由氯离子、结合氯离子、以及PH值。工作琐碎到堪比国内的实习生。

两年前,他还是一名央企的助理研究员。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无需风吹日晒,只要负责写报告,以及给企业做发展规划。他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个岗位,拿着铁饭碗,每天两点一线,感受着北京交通的拥挤与堵塞。

有段时间,太太总会和杜习文提议要移民。“前前后后念叨了两年,起初我就没放在心上。”杜习文对“移民”这两个字感到陌生,“我没一点概念,不知道什么移民政策,更不知道这个国家怎么样。”

后来有了小孩,杜习文才开始重视这件事儿。“我个人是深受应试教育体制残害,毫不夸张地说高中差点没死在那破学校里,所以我不太想让孩子在国内教育系统走一遍。它有好处,但是我个人是受不了这东西。”

从央企助理研究员到加拿大的4级蓝领工人,杜习文有过小小的纠结,“像我这种没有工作经验,又是一个初级的证书,你只能找入门级的岗位。”当然,给的钱也是入门级别的——起初杜习文的时薪为22.7加币,入职两天后,酒店给他涨薪4%,每小时24加币,换算下来每个月税后到手1.5万人民币。

杜习文觉得自己的薪资不算高,他的理想时薪是40加币,“(薪资)几乎翻倍了,那就过得相当舒服了。”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一口吃个胖子,蓝领这种靠经验吃饭的职业,“着急也没办法,它需要工作经验,所以心态放平稳,慢慢的来。”

大部分三四十岁的人们决定去移民,多是为了子女,“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绿卡之后让孩子有机会在海外接受西方教育,或者是有机会回国走华侨生。”从事出国劳务行业的田津观察到。

田津入行是在2013年,那一年“一带一路”概念的提出,他负责招聘去安哥拉与阿尔及利亚的建筑工。大部分报名的都是农民工群体,“你可能打一个电话,然后他和朋友一起七八个人一起报名,特别火热。”

这两年,随着国内农民工群体的年龄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少。田津的客户开始转向年轻化群体,且大部分都想去发达国家。

那一年他大四,就读于上海的一所大学,专业是市场营销的中加合作(即大四时可以选择到加拿大的大学参与授课)。他在加拿大读了两年,拿到了市场营销和会计双学位。

这一年毕业季,他和大多数留学生一样面临着两种选择,一是直接回国,一是留在加拿大,先拿下两三年的工作签,再找工作办移民。

一番考量后,黄晋泽决定拿下绿卡。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个运输公司做客服,只是公司资质不够,最终移民无望。一番周折,黄晋泽来到一家拥有十几年营业资质的家具店做销售和仓库,老板的开店经验成功帮助黄晋泽拿下绿卡。

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这份工作的薪资并不高,当时黄晋泽的月薪只有2700加币,“中间还做了一些其他的兼职工作,比如送外卖,帮别人搬家,去餐馆洗碗,只要是能赚钱,我基本上都会去试一试。”

黄晋泽始终对工具和木工感兴趣。他第一次和木头打交道,就是开搬家公司的朋友邀请他一起改装房车。说是改装房车,其实是把一辆大型面包车的后座拆掉,用电钻把一块块木板拼接起来,组装成床、灶台以及柜子。再安装上太阳能电池和隔热等房车必备品。

黄晋泽的朋友有个梦想,开着房车带着狗子一起环加拿大旅行。他十分期待梦想落为现实的那一天——未待改装完毕,一天早上,他给黄晋泽发消息:“陈,我等不及了,我出发了”。就这样,他用3个月的时间跑了一整圈加拿大。

这件事儿在黄晋泽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他觉得自己或许更适合动手的工作。“本来学的(专业)就不是我喜欢的,我觉得一辈子要不过的开心,做自己喜欢的,要不找个自己擅长的,至少能找到自我认同感。”看到招工启事的那一刻,在兴趣爱好与薪资待遇的加持下,他决定试试。

招聘木工学徒的也是一位中国人,今年32岁,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就想招个学徒一边做工一边聊天。黄晋泽和他年纪相仿,俩人慢慢从师徒关系发展成了朋友。

那段时间,黄晋泽一边在家具店里做着清闲的销售工作,一边跟着师傅学了两个月的室内装修。从如何检查图纸现场、测量尺度、检查前期装修的错误与误差,到如何切材料、安装、上墙、收尾……

与电工、管道工与专做房屋框架的木工不同,软装木工不需要考证,“这边的开发商更倾向于你做过多久,你做过什么样的工程,然后你有相关的经验,他们就比较认可你。”

2020年,突如其来的疫情,海外劳务的火热招工出现了扭转。大家纷纷开始担心国外的疫情状况,想要出国务工的期待值也逐渐冷却。那时的田津不止一次想过放弃这个行业,可那些曾经直播招工时积累的粉丝总会找到他,“你不要转行,转行之后就没有人帮我考虑出国这件事儿了。”

随着海外相关防控政策的放开,一部分人的出国务工热情开始回涨。“现在想要出去的,尤其是今年,明显感觉人更多。”

那是2019年,直播间最多观看人数高达5000人,追着他提问,“我这个年龄能不能出去?”“我想去澳大利亚,你看我怎么去?能不能给我出一个简短的方案?”“我本身是一个司机,去哪个国家会比较好?”

满屏的提问,田津目不暇接,时常会错过很多问题,这还引起了一部分粉丝的不满,“为什么老师总是不回答我的问题?”那天原计划2小时的直播,最终被延伸到了3小时。

在田津看来,大部分找到他的粉丝都是“比较迷茫或者有一定想法,但是不确定自己该如何行动”的一帮人,他总想打破砂锅确定这些人的真实意图,“你出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赚钱?还是为了职业的发展方向?”

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有些还很有意思。一部分年轻人上来就甩给田津一句“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也有人坦然说,自己想出去找个媳妇,把田津弄的哭笑不得。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大部分年轻人还是看中了高昂的薪资。“现在国内虽然收入上来了,但是同样消费也起来了,所以国内很多年轻人攒不下钱。出国管吃管住一年旱涝保收,赚个十几万,还是比较可观。”田津说。

背后的原因也是可想而知,发达国家的蓝领岗位十分短缺,但脏活累活总需要有人来干,要吸引劳动力,只能靠待遇的提升。“说实在的,你要工资不高,谁想干这个?谁都想坐办公室,吹着空调,喝咖啡划水,对吧?”

决定成为一名Power Engineer后,杜习文联系了当地的消防部,“人家说只要你的本科学历经过认证,就能参加考试,考完试就能直接拿证书,不用积累经验”。

最终选择留在酒店,也只是因为“这公司挺地道”。总共三轮面试,分别为HR面,部门领导面与酒店GM(General Manage,即总经理)面。面试过程无比轻松,大部分都是YouTube上的固定模板,“你过去工作中遇到的压力最大的情况?”“你最尊敬的一个同事是谁?为什么尊敬他?”有些问题杜习文准备不是很充分,回答得断断续续,HR直接说:“我不太喜欢这个问题,我们下一个。”

签订了劳动合同与反歧视的协议——即不允许有性别歧视、种族歧视,也不允许因职位的高低产生言语上的侮辱。杜习文就这么成为了一名Building Operator。

Building Operator的工作是按照倒班制运行的,分三个工作时间段,早班为7:00-15:30,午班为9:30-17:30,晚班为14:30-23:00。且一定要根据时间准时上班,提前一点都是破坏规矩。

一次晚班,杜习文14:00就到岗了,恰巧酒店出现了设备问题需要检修,“我说来活了我干一下,然后周围的同事都阻止,说14:30还没到,你就坐那歇着。”

至于那些不得不紧急处理的突发情况,比如一次调试完锅炉已经23:20,领导就会给他记上半小时的Overtime,可以拿2.5倍的工资。“说白了还是不卷你知道吧?”

随着工程的完结,黄晋泽为期两个月的木工学习之旅结束。他开始和师傅俩人一起搭伙做工,给一位供货商老板做过出口橱柜,一个月薪资就可以达到3-4K加币(折合人民币1.5-2万元)。这对于黄晋泽来说是个不错的待遇,可高薪的代价却是老板“会要你不停地加班,然后还会无缘无故骂你一顿”。

一次,由于海关转运的原因,加工的材料比预期晚到了两个月。于是本需要三个月完成的工程,老板要求黄晋泽和师傅在一个月内完成。那段时间,老板不停地给黄晋泽打电话,“说我们做的太慢,给我们施加压力,让我们加班做这些。”黄晋泽只觉得怎么可能?自己又不是超人。

那一个月是木工黄晋泽的至暗时刻,项目结束后,他再也没给老板打工过,而是和师傅“自雇”,俩人一起组了个木工组,给当地开发商做商品房软装。

大部分本地开发商不会限制工人们的工作时间与进度,只需要在工期内把工作完成。于是黄晋泽过上了朝9晚5的生活,“必须准时吃饭,然后必须11点之前睡觉,加班这些东西不可能的。”

今年,一位当地的中年开发商在网上招工,工作地在海边。为了一边工作,一边度假,黄晋泽和师傅去找他谈合作。开发商是从木工转型的,经验丰富的他起初并不相信黄晋泽他们,“他都纳闷我们做不做得好,觉得我们太年轻了,以为我们说做那么多工程是吹牛了。”

等谈好价格与工期,开发商还是选择给他们机会。为了方便住宿,还给他们租了个租金为2000加币的大House,独立厨房、独立卫浴、独立洗衣房,还附带巨大后院,看起来像森林的那种。

这两年,年轻人出国务工的原因也发生了变化。很多90后甚至00后找到田津,说自己“就是瞧不上这边的环境特别卷,想出去舒服两年”。

田津也曾在澳大利亚生活过。他觉得在这边工作不会感觉累,“就是环境的问题,国外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因为大家不屑,所以没有什么竞争。”他们的工作逻辑是,“你给我发工资,我去做我的事儿,做完我的事儿,就各司其职,剩下的我怎么做就和你没关系了。”

中智咨询近期发布的2022年一线蓝领用工及薪酬管理的调研显示,2022年普通蓝领(普工)年薪在8万左右,市场高位水平在9-11万之间;技能蓝领(技工)年薪在10万以上,市场高位水平在12-15万之间。一些技能要求高的例如高科技制造(集成电路、电子制造、新材料)或自动化程度高的企业(汽车零部件)高技能蓝领年薪甚至高达15-20万。

可即便如此,企业还是面临着蓝领“招工难”的问题。教育部、人社部、工信部联合发布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显示,到2025年,中国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人才需求缺口将达到近3000万人,缺口率高达48%。

究其原因还是人们对蓝领的“微妙”态度。当人们谈论“蓝领”时,人们在谈论什么?薪水低、学历低、脏乱差的工作环境……

“还是传统观念上的事儿。”田津说,如果发现自己的同学去干工地了,就感觉是不是他混的比较惨。“而现实很有可能是,你拿着一个月4000的工资,去同情一个月薪10000的工地人。”

几天前,一位部门同事离职,杜习文在领导的推荐下,通过了酒店GM的考核面试,成功晋升为部门领导的助理,时薪也升至30加币,距离他的“40加币梦”又近了一大步。

但鄙视链是始终存在的。杜习文的前同事都知道他现在的工作,“觉得我脑子有病的肯定会有,但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和我说,而且说白了,他们离我这么远,我也不在乎。”在国外,没有人会因为你的职业去笑话你,也不会因为你是个建筑工人,你身上有点脏,大家就离你特别远,去嫌弃你,田津说。

黄晋泽觉得如果自己在国内穿着工作服去星巴克喝咖啡,“他们会用另一种眼光看我。”而在加拿大,下班后,他穿着工作服也可以随心所欲地去餐厅吃饭,“那里的Waitress都是很开心的,因为一般蓝领给的小费比较多。”

在加拿大,白领的起薪大概在2000加币,像银行柜员,或者是办公室文员,他们的薪资不会超过3000,哪怕是银行的经理,最多也只能达到4000左右。

而黄晋泽“赚这个钱,可以开自己的dream car,有时间去健身房,每年定期旅游,有自己的爱好,房子也是随时可以买,没啥其他方面的压力。”回国时,看见国内上班的同学“胖的胖,脱发的脱发,变老的变老”,他觉得自己过的比他们都舒服,“别人看我朋友圈绝对想象不到(我是)蓝领。”

前段时间,黄晋泽开始在自己的抖音账号上分享自己的木工生活,虽然播放量不高,但也有七八个大哥大姐给他发私信,询问加拿大做工的情况。

大部分时候,黄晋泽并不是分享者,而是这些大哥大姐的倾听者。“他们和我聊天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他们并不是想要我告诉他们什么信息,他们能不能来加拿大,因为现实情况总是很复杂,可能有家庭,可能有经济上的困难。”

想成为海外蓝领,需要支付一笔不小的费用。发达国家的中介费和申请费往往都很高,田津举了个例子,“比如是澳大利亚肉厂的剔骨工,澳大利亚本地的中介会收费3-5万澳币,我们中介也要正常给他走流畅,基本上费用要超过20万人民币。”

除此之外,还需要通过语言考试。这意味着哪怕在国内有着丰富的木工或剔骨经验,但英语始终考不出来,出国务工的想法只能不了了之。

也无法避免一些“年龄危机”。不同国家对于海外劳工的年龄限制不同,“比如日本,年龄超过35岁基本他们就不要了。新加坡会高一些,这两年会放到50岁,但50岁也只能做保洁那种底层的工作。其他发达国家的雇主,对劳工的年龄要求都控制在40-45岁之内。”田津说。

但有些大龄工并不懂这个。他们只看到了国外高昂的薪资,就开始找中介,说“你能给我办成了我去就行了”。

盲目的后果就是被黑中介坑骗。2017年,田津就遇到了一位38岁的大哥,在中介“一个月能赚3万”的游说下,借了13万作为中介费,只身一人来到澳大利亚。落地后,大哥才发现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他让中介退钱,可惜无果。

大哥聊着聊着就哭了,和田津说:“我不能回去。我这13万都是借的,我回去了什么都没有,我老婆孩子还指望着我赚钱然后往家打钱呢。”田津只感觉痛心,“那感觉真的是说不上来,我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相较而言,国内的蓝领求职可以通过boss直聘、前程无忧等正规招聘平台,甚至是快手的“快招工”直播看岗。可海外蓝领的招聘缺少权威平台,基本都是靠中介和律所去操作,因为手续繁杂,申请的周期长,客户与雇主双方往往没有任何信任基础。曾有一位雇主,花了7万人民币给田津的客户申请了签证。结果客户没有任何理由就不去了,而这种损失只能雇主来承担。

这种盲目也体现在年轻人身上。杜习文收到过很多年轻人的信息,大学刚毕业没几年,就“受不了国内现状,不行,我要走”。

对于此,他只想劝大家不要冲动,“冷静,现在时机还不太成熟,你需要在国内社会锤炼,去被社会毒打。”杜习文觉得这群年轻人都比较浮躁。夸张点说,成为蓝领意味着一辈子都要以技术谋生,“你要是一头扎进来了,马上回头还行,但是要干了三五年了再转行,年龄是不允许了,我再回去当程序员也不现实。”

黄晋泽觉得自己大概率不会转行,除非哪一天木工的薪资无法保证他的生活质量,或者是,“我存够了钱,想做点别的小生意,可能会退出木工行业。等(创业)没钱了,或者发展得不好,也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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